浅南何的工作便是为师讲学授业解惑,与他们说道历史文教家国武法。眼见孩子们采药摸鱼环瀑攀岩等的技能都驾轻就熟了,早朝又寻不到三人,喊道:“你们上哪去啦!”声音响彻深涧谷底。
“阿云,放了兔子。”天机织跃梁避水地追云少年,活动其速今非昔比。“我不!”蓝影若隐若现,他嬉笑着拐弯消失在灌木中,“这是多好的伙食。”蒙女孩只允许二人素餐之恩。“好不容易救下的兔儿,怎容得你烤了来吃?”她几能并行天机织,镰刀甩出,刃处柄上的晶体导着丁香幽火,扫荡了周遭植物,对提着兔耳朵的阿云笑骂道,“没良心的,天哥哥救的小兔总是陪你玩,现在它病好了你磨刀砍柴是干什么?”云少年想再跑,被天机织的剑抵在面前,撒手笑道:“依你们便是。”兔子钻入地洞没了名堂。
三人听到唤声,赶忙回了茅屋。“‘大乐必易,大礼必简’,历来习礼者擅五音十二律。五音为宫、商、角、徵、羽,十二律指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十二音色。”浅南何道,“你们三个可以不懂乐理,但必须通识音律。基础已经说了这么一点,接下来,说说各自想学吧。”
“箫、笛、瑟、琴、埙、笙和鼓是基本的乐器,”天机织令余人一同坐在草坪上,“我自然选沉韵者琴。”“那我要逸韵者箫。”云少年想箫声如洞,转转而出矣,非是寻常器乐。从前有歌曲了,女孩就跟着吟唱两句,说道:“我尝拿来一支短笛把玩而已……”浅南何叉腰笑道:“灵韵者笛,就是它啦!”
“嗯,都是可以做的。还需要曲谱,我加紧编吧……”浅南何转身回屋喃喃道,“要赶快呀。”
小白侧脸看着云少年,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两人表情都有些复杂。天机织若有所思。
许久,相视一笑,莫逆于心。找到浅南何异口同声道:“先生!”浅南何坐在桌前画着图纸,冷不防两人红彤着小脸跑进来,愣了愣,等待下文。“先生,您的好意……很好。”云少年绷着笑容,“也感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女孩犹豫着道:“但是恕我们无法再像之前一样若无其事地欣然接受了。”天机织默然在后看着,忽然灵光闪现计上心来。
浅南何惊讶地看着他们,女孩道:“我们既没有沾亲带故,又没有拜您为师。”“实在是……”云少年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来,“有愧于心。”他觉得这话让自己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女孩天赋异禀,自己却全靠运气,能安心自若才怪。浅南何顿了顿笑道:“您们二位愁得成了梧桐叶子啦。”他指指眉间,白云心事重重,竟不理他。
“我有个办法。”天机织扶在二人肩上。“天哥哥的主意肯定绝妙,是什么都认啦!”“快说吧,照办便是。”白云抢言道。“简单啊,我们义结金兰,你们还管爹爹叫先生,如此一来我们就是亲人了,还客套什么?”白云全无迟疑,动身往山顶去了。
“皇天厚土鉴此心,今我异性一条心。富贵贫贱不相弃,兄弟姐妹一家亲。来日方长同舟济,石头也作馒头啃。齐心协力义断金,喝杯白水也开心。此情此意永不变,海枯石烂不悔心。义结金兰今朝是,大鹏展翅在明晨。若是有悔此誓言,凉水塞牙手抽筋。自此以后自家人,至死不渝情义深。”三人歃血为盟义结金兰,自此以兄妹相称。“大哥、三弟,哈哈。”女孩笑道,“我也有亲人啦!”
“话是如此,却该叫‘二哥’。”云少年与天机织站在一道,笑盼女孩喜上眉梢怡然自得之情。“你……比我年长吗?”女孩动作僵持。云少年一点头,天机织抚掌大笑。云少年解释道:“你是冬月一三,我是秋分,九二二,大你两个月。”“反正是同岁……”女孩小声道,“戚,二哥就二哥好了。”天机织更笑得岔了气,他想,没想到啊,生日愿望还能这么实现。
“去岁有东篱,今生傍水开。秋枫飒满地,心思要人猜。”女孩启道。
“风惊薄夜凉,草战渌流觞。君要千江水,黑曜枕秋妆。”天机织接道。
“琥珀阴含笑,琴叶染花绦。岁侵九华客,沽洗问前朝。”云少年接道。
二人各取所爱续诗,回到浅南何跟前,云少年道:“我如今同小白还没有名字,请先生作主。”小白想,既是一家人,如此来也合情合理。不存在与萧桦宴之嫌。浅南何笑道:“云者,运也。随风而动,随遇而安,三清所主,万户所依。云清是也。”“好,今后更名为浅云清!”云少年喜道。“而小白是沉冥微星,引境致灵,广而弗居,亦作为砂。砂白是也。”“就浅砂白!”女孩感激,“谢谢您啦!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竟涕零啜泣起来。云清见状也情绪难抑,扑在天机织怀中。
浅南何年中义子,快意更胜二人。
晚间,坐在寒潭闲聊。天机织道:“看来日后要干些正经八百的练习。现在这个龟速进展实在浪费了你们的天赋。”“言重了。若非有先生和哥哥,我如今远落于此。”女孩道,“哥哥很棒了。”天机织不语,阿云也不语。总觉得气氛有些凝重,似乎各位都暗藏心事,天机织笑道:“爹,您什么时候也给我起个名啊。”他单手撑地侧过头来才瞥见聚精会神搞手中物件的爹爹。浅南何随口答道:“你呀,非要和弟弟妹妹一致就叫水寒吧。”
天机织欣喜,虽草率了些,却是他爹的风格。水寒砂白云清。好听。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女孩躺在木板上细数七星,“咦?摇光呢?”“被山挡住了吧。”天机织一瞧,摇光的位置竟空了,无奈道,“哎,要变天了吧。”云少年此时昏昏欲睡,嘟囔道:“天对地,浅对深。云隐对月真。山倾对海淀,照晚对曦晨……”女孩向来不犯困,半闭着眼冥思。天机织以为白云睡了,轻飘飘起身找浅南何。
“哎,还找不到他吗?罢了。”凌波寂复命,仍是未果,燕道怜便不操心了。
燕塵在殿中待得要发霉,无聊之际忽拾起书来读,江凛时微服私访了几次便不再来了。终究是看不进去,正走来走去,三哥分给他的下属源之涳来报说燕云十六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踝部,早朝都比别人慢着。事出荒谬,燕塵却只顾着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