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我乘着的毛驴一步一步滴滴答答。我带着的倚天喑哑,人们说我爱着杨过大侠,找不到所以在峨嵋安家,其实我只是爱云中的山雾,像十六岁那年绽放的烟花。
我看着微信里的这一段文字,再看看发布者是徐蓝天,内心涌起千万般的复杂情绪。是是怀念?是感动?是在乎?无从知晓。总之是一切与友谊,一切与美好等相关的字眼。
其实我只是爱云中的山雾,像十六岁那年绽放的烟花。我想到了我们在一起的那十五六岁的年华。
那一年三百多个在一起奋战中考的日子,仿如昨日。我在想,时间怎会流逝的如此之快。从初三那年的亲密无间到如今的没了任何联系,八九年间的岁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了去。
八九年的时间,这个叫蓝天的姑娘,依然在我心中占有足够重的位置。没有时常联系,但还是会想起。
那时候农村成绩好的孩子都转去县城读书,乡里的环境和教育,真的不敢说。自小到大在老师和同学眼里成绩还不错的我,也顺应父亲的要求去参加县城一中的插班生考试。结果通过了。
就那样,我们在那一个炎热的夏日相遇。一间不大的教室容满了一群为梦想为未来努力奋斗的城镇孩子和农村孩子。
人和人的相遇感觉有时就是命中注定好的。
徐蓝天坐在我前排,我同桌是男生,她同桌也是男生。课间休息,我很少同同桌说话。一是这是一个完全让我陌生的地方;二是我性格偏内向;三是因为他是男生。休息时间,除了上厕所,我基本上就是坐在座位上研究几何证明题,背英语单词,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
徐蓝天那个姑娘是稍微有些活泼的,不似我。让她一直坐那儿记复杂的物理公式,研究要经过几番冥思苦想才能解答出来的数学题,是不可能的事。
也正是因为她比我活泼,才有了我们课间的第一次对话。知道她叫徐蓝天,双人徐,头顶蓝天的蓝天。我一度认为这世上怎还会有这样的名字,就像胡歌叫胡歌一样。她为什么叫蓝天,他又为什么用歌字。我想了很久,依旧找不到答案。
知道我的名字后,她说我叫你欣欣吧,于是就有了这个这辈子第一个叫我欣欣的女孩,这个过了多年我仍会记得的姑娘。
我是个安全感很低的人,尤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知道她同我一样,也是从镇上的初中转学过来,感觉愣是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每天跟她在一起,什么都很依赖她。
我在老师家寄住,师母每天都会做早饭。而蓝天则是自己在外租的房子,每天的早饭就是随便在学校门口买一些。她没有那么多的钱,也仅仅够自己的生活费。但是她和小静经常早上临换着给我带一个饼,一块或一块五,只因我说师母做的早饭吃腻了,她们带的饼真好吃。
记忆最清的一次,周日从家里来学校。她跟小静说要带我出去吃饭,我当时那叫一个开心啊,老师家的饭菜真的是吃得我够够的。十字街靠左那家的两块钱一大碗的米线是真真好吃啊,有米线、有些许肉片、有生菜,辣辣的,隔着热气腾腾的蒸气,我边吃边掉眼泪。心想再也不会遇到这样好的两个姑娘了。
我们仨把那三大碗米线都解决了,一路相互搀扶着走出店们,走到大街上。她俩又请我吃了根烤肠,好吃的又快要使我流出眼泪来,心想遇到她们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后来蓝天独自带我去吃姐弟俩土豆粉,位于县城东南位置的那家,那是我第一次吃。原味的,有些辣,还送了鹌鹑蛋。我是一边吃,一边吸鼻子,简直是人间美味呀,真的是太太好吃了。
再后来,出来上学的许多年,我又吃了很多家的米线、很多家的土豆粉,可始终都不如原来的好吃,也没再找到当年的感觉。那些我们三个曾围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米线,一边说辣一边又说过瘾的时刻,真让我永远都记得。
我们三个一起学习,一起读书,一起研究那些证两三角形全等的方法,一起求那些抛物线的解析式,一起分析物理线路的串并连,一起相互提问着背英语单词,一起为梦想努力着。
最爱的是一月一度的周五放假的那个下午,大家一起忘掉所有的作业与考试。我就躲在她俩出租房里,跟她们一起看电视。那是胡歌继《仙剑奇侠传》之后的又一部古装剧——《天外飞仙》,我们一起跟着里面的人笑而笑,哭而哭。看到了小七,才知道世上有这么美丽这么可爱的女孩儿。也才知道胡歌唱歌这么好听,那首《天亮以后》在往后的日子里硬是单曲循环了很久。
周六的夜晚也很美。县城要比农村热闹很多,有明亮的路灯,有各种叫卖东西的地摊老板,嘻嘻哈哈的样子总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还有那些逛街的时尚的男男女女们穿梭在这个小城。我最喜欢同蓝天和小静一起去有着古建筑地段的谯楼,据说有很多年的历史。喜欢那种有故事的地方。
喜欢听歌,喜欢那些弹着吉他唱着歌的男孩。帅气的外表、酷酷的装扮、再加上斜挎在身上的吉他,给人的整个的感觉,尤其是这些小女生的感觉是帅炸了。四五个男生,一个主唱,其他伴奏。《真的爱你》、《光辉岁月》、《海阔天空》、《大地》,一首接一首,好听到爆。后来才知道那是黄家驹,后来也才知道很多人都爱把歌唱到心里的黄家驹。
我们三个曾像花痴一样,在台下听着他们唱歌。陶醉于音乐、那一张张帅气的脸,还有那一个个酷毙了的动作,久久不能自拔。回去的路上,还讨论说,哪个长的帅,哪个更惹人爱,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飘荡在城镇上方的三个女生的笑声是十六岁年华的少女的情怀。天真单纯略带青涩,是一种只有十六岁才会有的感觉。
蓝天的文笔极好,每次写的文章都会被当作模范作文拿到课堂上念。每每此时,班里的同学都会向她投去艳羡的目光,然后她就得得意洋洋地笑着。我曾收了她的几个作文本,但是后面随着搬家卖东西,都不见了。
她喜欢郭敬明,她初三以前就把他的作品读了个遍,比如《夏至未至》,比如《悲伤逆流成河》,比如《梦里花落知多少》。也是因为蓝天,我才去看了《梦里花落知多少》。虽然到现在不记得内容,但是它是我读完的第一本厚厚的小说。
蓝天的偶像是周杰伦,她极喜欢听他的歌,出租屋的房内也贴了几张周杰伦的帅帅的海报。或许那时的周杰伦是很多小女生的偶像吧,会填词会唱歌会跳舞。嗯,是这样。
小静是一个很朴实的姑娘,待人特别真特别诚,跟她相处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学习也特别努力,那时每每看她认真读书的样子,感觉自己要是男的,早就被她迷住了。
感觉唯一一次愧对小静的地方就是,班主任把我跟她调到一起坐时,我却因为右边是语文课代表,不想跟她坐,又让老师重新给我调了座位,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儿,让我有一种我抛弃了她的感觉。
我路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我乘着的毛驴一步一步滴滴答答。我带着的倚天喑哑,人们说我爱着杨过大侠,找不到所以在峨嵋安家,其实我只爱云中的山雾,像十六岁那年绽放的烟花。
在微信看到这些,发布者是徐蓝天。我突地想起了我、她、小静,想起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往,眼睛湿润。八九年的时间里我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们、找她们。
初三那年后,我没有小静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她去了哪,在干嘛,好不好。蓝天的扣扣和微信就那样一直在我的好友列表里静静地待着,我甚至从来都没有问过一句:最近怎样。
上了高中认识了新的同学,上了大学认识了新的朋友,出来实习后又认识了新的同事。她们渐渐地在我的回忆里消逝,直到某一天某一时刻,一个场景,一首歌,让我想起初三,想起曾那么亲切地,认真地喊我欣欣的两个姑娘。
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看到的一段话:你要换过很多壳,才会觉得最完美的就是裸机;你要化过很多妆,才会欣赏素颜的清新;你要喝过很多的碳酸饮料,才会回归白开水的平淡健康;你要穿很久的高跟,才会想念帆布所代表的青春;你要见惯城市的喧嚣,才会依赖田园的宁静;你要错过很多人,才会在某一时刻一把抓住对的那一个。
我不想要经历岁月的沧桑才知道她们对我而言的弥足珍贵。她们不联系我,我就主动找她们。
去公司的那天早上我就给蓝天发了条微信,问她在哪,还好不好,又问有没有小静的联系方式。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我们都没有忘记彼此,还记得。
加了小静之后,蓝天把我们俩都拉到群里,一个只有我们三人的初中微信群。我开口骂道:你两个死丫头,是不是我不找你们,你们就不会联系我啊。说完我打过去一连串大哭的表情。
没有啊,只是怕你不记得我们了,他们随后也发来一串哭的表情。然后我们三人抱头痛苦啊,是那个伤心,又是那个开心啊,难以言说的心情。
小静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在这边说没关系没关系。我怎么舍得怪你们呢,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容易。尤其是小静你,我知道你这些年肯定很难,北漂的日子更辛苦。我都理解,也真的没有怪你们。
跟小静单独的对话框里,小静说了一句:我以为没人会记得我,一直是我一个人。那一刻,我内心震颤,差点崩溃。傻姑娘,我记得你啊,一直都记得你。中间跟蓝天联系过几次,但每次我都向她问起你的情况。只是都没有那么一次主动去找你。
我们三个在微信群里热烈地聊着,这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初三。即使中间相隔近十年的时间,大家都没联系,但是这种亲切感依然未变。
我打趣说:都怪你俩,现在我16岁青春的回忆里只有你俩,没一个男的,是你们耽误了我。我在这边哭,她们在那边笑。
小静在北京,欣欣在上海,我在郑州,我们三个分居三地啊。蓝天说。我打过去一个坏坏的表情说,没事,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同居。没想到她俩来了句,我们有男朋友了。一句话差点把我噎死。
蓝天说她以后想创业,现在正在教育机构做这方面的事情,慢慢积累经验和资金,现在每天晚上自动加班,回去健身,背单词。
小静说她在准备专科考试,每天下班回去听课学习到12点,以后想开一个自己的奶茶店。她们说欣欣你呢,你的规划是什么?
我说,这几年安静地上着班,下班之后看书学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可能的话,以后想考个导游证。世界这么大,想出去看看。
蓝天又在群里大喊,我以后要创业,找你们,你们别说不认识我哦。还有我结婚了,你们要来给我当伴娘。
哈哈,好,我答道。
看着她们上班后,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么努力。我好开心,因为大家一起努力变更好的感觉真的很棒很棒。
当初三个在县城相遇的很朴素的小女生,如今经过八九年的时间,都已长大,一起各为各的梦想努力着。
我相信我们会很好,就像当初我们遇见那样。
如今,我们真的很好,就像我们当初遇见那样。
这就是我的十六岁,你的十六岁呢?是不是也有很多美好的或是有关友情或是有关爱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