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点点怕她,怕她摔坏他心爱的手办,怕她弄坏他的游戏机,践踏他一览无余的爱好,所以,他初次见她,就惴惴不安,有意无意远离她。她似乎知晓他的心事一般,在他的地盘里,只是乖乖得坐着,像一只憨厚的萨摩。
他看着乖巧的她,像一个元宵节的汤圆,软软糯糯。他渐渐放下心防,不再疏离她。每每他看见她乖乖地跟在后面,心就软了,忍不住,蹲下来问,萱萱,你听话吗?他不安地看着她的小嘟嘴,好像她一开口就会骗他一样,如果此时她说好,怎么听觉得这是个教科书式的答案,哪个小孩会说自己不听话呢?她看着他,慢慢走过来,轻轻啄一下他的脸颊。
也许,这才是最佳答案。
日子不紧不慢,房子也就那么小,天天见着。况且他还是她的小叔,看她,哄她,日渐深情。她也似乎慢慢放开了自己,总爱跟着他后面,看他玩游戏,玩手办,单单看着。
有一天,她忍不住,抬头问他,小叔,你在干啥?他说,他在玩游戏。她又问,玩戏…玩什么?他说,抓坏人的游戏。
她奶里奶气地“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她靠在桌子边,双手交叠,头枕在手上。
他看着,心有点疼,拍了一下大腿,说,来,坐着。他抱她过来,抱在怀里。她乖乖坐着,不敢多动,静静地看了一会,就捂着眼睛。他扫了她一眼,看她怕的很,就退出了生化危机,点开了植物大战僵尸。
其实,他也怕的很。
轻快的音乐一响起来,她不再捂着眼睛,聚精会神看着。不一会,看得她乏了,她就扭头看着玩游戏的他。她摸着他的胡渣,扎得她有点疼。她问,这是啥?他说,这是胡子。她问,胡子是啥?他说,根头发一样。她问,胡子会疼。他说,头发软。她问,长得疼?他说,长胡子时,萨摩在他脸上跑。她说,她喜欢萨摩,她也喜欢他。
一只软软糯糯的萨摩就这样跑进他的心里了。
她看着电脑屏幕,看草地上的小人,一个劲吐着豌豆,还有会生太阳的小花,还有被吃掉就会哭的土豆,看他玩得久了,便起了兴,也想玩。
她说,我来。他拒绝,你来个啥你来。她说,我想玩一下。他说,不给你玩儿。她扯着他的衣服,起来撒娇,拜托你了…小叔。他说,不给你玩,我的。
拜托你了。
你别麻烦我,我哭了你再闹。
一大一小一起揉着眼睛,嘤嘤嘤地哭了。她以为装哭可以骗他,却看见他装赖皮哭了,她无法,只得继续咿咿呀呀。
给我。
不给你玩。
求你啦。
你不会玩。
我就玩一局。
你再给…你玩输了,我就要……赔人家钱,一人赔一百,我就没…就没钱给你买好吃的了。
他看着她,自己的一番胡言乱语骗得她信以为真,她不再闹腾,老老实实说,她就看看。
她大多时候都是乖巧的,像只白色的萨摩,软软糯糯。可是此时,她并不乖了,倒像只磨牙的小老虎。他想伸手抱抱她,她却蹬腿跑了。他追着她问,萱萱不喜欢小叔了。她不理他,躲到姥姥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脑袋又缩了回去,可爱的打紧。他原以为,小孩子气性没几天就过去了,没放在心上,就不再搭理她。
可是一连几天,他都没见小萨摩来找他玩,他觉得有点冷。他去问她姥姥——他的妈妈,萱萱怎么啦?姥姥说,你凶。他解释,我没有。姥姥说,萱萱怕。他一头雾水,怎么就凶了?姥姥说,你玩游戏时凶她。他更是觉得无辜,莫名其妙怎么就凶啦?姥姥耸耸肩说,这我哪里知道。转身浇花洒水,留下一个未解之谜。
他像是岸上的渔夫,默默等着鱼儿上钩,突然线儿一扯,这回他像是咬钩的鱼儿,震了震。他记起那天晚上,阴阳师抽卡,银子倒是花了不少,却连一个ssr都没有,脸黑成非酋,就凶巴巴对她说,再闹我就不喜欢你了。
说他是成心,不算,说他是无心,也不算,可结果他还是失去了小萨摩。
之后,他把这事告诉了姥姥,姥姥咧着嘴笑,说,这小人是有魂的,你对她无缘无故发脾气,她可是要恼人的。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始终都没有将那小人当作人来看,那小人哪里是只宠物狗呢,明明是个会哭会笑的娃娃呀。
心下了然,他就带着本儿和她道歉,他说,我带你看多啦A梦呗。她横着脸说,这不成儿。他说,对不起啦。她说,你骗我……一次,就要……一百块。他揉了揉她的头说,都听你的。她说,我要看喜羊羊。他说,不给你看。她说,拜托你了,小叔。他说,不好看,我带你看好看的。她说,你看完了就给我看。他说,不行你要和我一起看。她说,我不看。他说,你得陪我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