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顾南婉,他叫郑斯康。
我和他真正在一起是在高考后。因为高中读的是重点学校,彼时学习和未来是比感情还要重要很多的东西,所以那时候即便我俩是互相喜欢,也都心照不宣。
只是约定好,高考后就在一起。
14年高考成绩出来那一天,是我至今都不想提及的一个记忆点。因为我考砸了,他却如愿上了重本。
14年夏天,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14年九月,我北上广州,他去了南昌工程学院。
一千公里,长达三年的漫长异地恋,开始了。
那时候我比他先开学。回学校的前一晚,我一个人带着很多行李在车站等夜车去广州。可能是第一次离家出远门的矫情、可能是觉得他不能来送我很委屈,总之那时候心情失落到极点。
电话里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不来送我?为什么不能来送我?
他说宝贝我今晚真的有事忙得走不开。
电话讲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你回头看。
然后我就看到他在不远处。毫无征兆,猝不及防。
于是我哭得更凶。
他带我去华荣面包店买面包和酸奶,都是我的最爱,以及双人份。
上车前一刻,司机已经不耐烦地在催着,我急急忙忙地准备把那一份面包和酸奶拿给他,他突然推了我一把,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全部都是给我吃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双人份,只是你怕我饿着,而已。所以全都给我。
那一夜,在车上,看着渐行渐远的他以及熟悉的家乡,泪水反复模糊双眼模糊视线,最后终于不顾所有放声大哭。旁边的男生,惊惶地看着我,坐立不安。
14年学校外语系那个第一天肿着双眼报到的女生,就是我。
02.
想我的时候就带着这把伞,
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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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我,异地有多苦?
我想引用网上流传的韩寒的一段话来回答你:
谈恋爱就应该经历一下异地恋
体会一下欣喜忧愁无从分享 欢笑落泪不能拥抱 隔着屏幕隔着电话隔着书信联系直到你几乎发疯
学会拒绝诱惑 学会处理一个人的时间 学会照顾自己
也就只有这样 在下一个拥抱 乃至白头偕老 你才会感恩
异地恋不止考验着对方的耐心 更是考验自己的认真
是的 我们坚持的是别人无法体会的爱情
我相信只要心在一起 无论相隔多远都是近的
我不羡慕我不嫉妒那些天天黏在一起的小情侣
我没有时间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跨过两地时差去发脾气闹分手
我能做的就是在起风的时候裹紧外套
不停地读书参加各种文体活动 背很多单词早睡早起好好减肥
我希望无论在未来的哪一天
我都能有资格 以最不容置疑的姿态站在你身边深拥你
第一次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是在我们第一次吵架后。那是大一的情人节,那天室友和男友约完会回来,一直炫耀着自己的礼物和近在咫尺的男友。我干脆戴上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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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微信给他,我想你了。
他回我,我也是。
我故意问他,可是然后呢?
他也回答不出什么。
我想这应该是很多异地恋最无奈也最无力的地方,
就是很多时候我想你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后来我们就吵架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也是我第一次感到异地恋的无力。整个吵架过程都是我在无理取闹,因为那天我是积了一些怨气,感觉自己异地恋谈得跟单身没什么两样。
我直接说了分手,手机关机。
用电脑上百度贴吧搜异地恋吧,看到了好多辛苦的异地恋故事,再看到韩寒那一段话,瞬间泪流满面。因为如果你谈过异地恋,你就会无比清楚这里面的个中滋味,不是一沓来回车票能够说明的,更不是外人一言一语可以贴切感同身受的。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第二天一大早手机开机的时候显示了52个未接来电,微信和短信上百条信息。
很感动,气消了一半。我们和好,因为我那时候提分手只是气话。
而他却一整夜没睡,视频通话里看到眼睛满是红血丝的他有点服软地问我,以后再生气也不能不理我好不好?毕业后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在同个城市工作生活,好不好?
因为他说过,最怕我不理他。这是他的软肋。
很心疼。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过,天长地久有他一个就足够。
于是,我们不计前嫌又开始过起了那种期待着节假日见面的倒数日子。因为这件事情,他后来像个小孩一样较真,特地买了一把专门定制的伞,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字母缩写,他说,想我的时候,就把它带在身边,就好像是我在陪着你,为你遮风挡雨。
现在想想觉得真是幼稚到极点,浪漫得可爱。
03.
我羡慕船员的爱情,只一个吻就可以告别。
大二。
在我们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刚好是他要竞选部长和忙着各种杂事的日子。而我们也事先约好了周年纪念日那天一起去看我最喜欢的陈奕迅演唱会,门票也买好了。
等到我颠簸了十个钟头到南昌的时候,他忙得没能来接我,是他室友来;后来我们也没有料到,他们竞选大会临时改了时间,刚好就是我们准备去看演唱会的那一天。
我知道这个竞选对他来说很重要,我也不否认我很委屈,但那天我还是陪他出席了那个竞选会,他也如愿选上了部长。
因为我们都没有吃晚饭,竞选会结束后他带我去了学校附近商业街的一间兰州拉面馆。那一天他很开心,一直滔滔不绝地在我面前眉飞色舞,而我闷闷不乐,手里一直握着两张已经扭曲的演唱会门票。面条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流下来。
或许是觉得见面的前一晚兴奋得睡不着导致眼睛太涩,或许是觉得十个钟的火车太颠簸太漫长,或许是想到自己为了和他一起去看一场演唱会排比座位选票买票耗费心力满心期待最后却去不成,或许是觉得自己浪费了数个小时精心化妆打扮挑衣服,或许是长久以来堆积在心里的满腹委屈。。。。。。总之我当时就是脑袋一片空白在面馆里嚎啕大哭,自己都控制不住。
大家都看向我们这边,他也吓到了,任凭他怎么哄着我,我就是停不下来。直到他紧紧抱着我,我才慢慢地有所收敛。
我还记得当时我边抽搐哭着边跟他说,我知道你很优秀,我也能理解你的忙。可是我不想每次在你很忙的时候就把我落下。
这句话让他也哭了,第一次为我落泪。现在想起来那场景真是好笑,一个180的汉子,抱着一个哭花了妆蓬头散发的女生,在面馆里哭了又笑,笑了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它就是那么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刻骨铭心。
那一次我在南昌待了五天,我们去了很多地方,那几天他也一直不离身地陪着我。
印象最深的是,我们那时候在他学校附近的艾溪湖草地上,他给我唱陈奕迅的十年。他的声音很好听,浅唱低吟,那一刻,我以为天长地久就搁在那了。
而这五天,也是我现在回想起跟他在一起这么多思念如疾的日子里最深刻最美好的一部分。
聂达鲁说,我羡慕船员的爱情,一个吻就可以告别。而异地情侣的告别,远不止这么简答轻松。在地铁站里再三离别拥抱,然后不舍地告别。
呼啸地铁开启的,又是一段漫长等待见面的日子。
04.
没有你的日子很苦,有你的日子更难消受。
我们都很想要天长地久,可惜时间太长,我们还太年轻,所以最后我们都等不到。
我们的故事和大多数异地恋情侣一般,在等待中度过了很多个思你如疾的夜晚和一个人的白天,在每一次手机发烫的通话里表达了想念,看着日历期待着一次又一次的节假日见面。
年轻,很穷,每一次异地来回见面对于还没有经济来源的我们来说都是大出血。每次他来找我的时候,他会为了省下几个钱买廉价的硬座票,但是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是决不允许我买硬座的,他说那真不舒服,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不安全;而他来找我的时候,为了省下住宿费,大热天要跟他一个老乡挤在一张小小的宿舍床上,但他说这都没什么。
日子就这样到了大三,直到上个月,我提了分手。
那一天整个人真的很不舒服,而我又是一个很少麻烦别人的人。从来都是一个人去校医室。可是那天真的受不了,第一次希望可以有个人陪我一起去校医室,哪怕只是陪我说说话也好,不用搀扶什么都不用。
而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远隔千里的他。
从我们宿舍走到校医室,十分钟的距离,那一天我走了二十分钟,整个人很晕,走几步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下。那狼狈的二十分钟漫长得说像是二十年也不为过,我想了很多,关于他,关于这段恋情。三年来这段异地恋我过得连单身都不如,我明明谈了恋爱却体验了一个人的苦,凭什么连恋爱里最基本的陪伴和快乐都不能予取予求。
于是我一个人坐在校医室的椅子上,给他发了分手短信:
你很好,但我不是什么与众不同的独立坚强女孩,我没办法一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对着手机谈恋爱。我很软弱,吃不了这些苦,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关于这段感情,我累了就这样吧。
第二天他买了最早那班火车从南昌赶来我们学校,广州下过雨的六月天地面热气滚滚,他就一直在我们宿舍楼下等,但我并不想见他。最后是他翻了很久以前我用室友的手机打给他的那个通话记录,然后打给我室友,最后我在室友的百般劝说下才下去见他。
看得出他很累,手里还提了一大袋我最喜欢的零食,眼神里有太多我不敢正视的东西。我带他去了学校的东区操场,在黑暗的台阶上,我们一直相对无言,仿佛两人错开了太久,久得再次见面不知是要问候还是默然。我知道坐在我身旁看起来沉默的他其实有很多欲言又止涌上心头,但我就是故意不言不提。
我太了解他了,也太知道怎么不费吹灰地伤害他。
很久之后,他说,来见你的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是现在见到你那些在心里反复重组堆凑的句子全部乱成一锅粥。我知道我笨经常惹你生气,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有足够的底气给你一个抱紧了就不分开的拥抱。可是我不想失去你,全是我的错,好不好,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他声音很低,几近乞求。
不可能,我真的累了,我不需要也不想要再过这样的日子。我一字一句地表达了自己的全部冷漠和坚决。
我们又吵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一个人在宣泄吧。那些零食不遗余力全部打翻一地,我也没有弯腰去捡,像我们这段恋情。
我知道只要我愿意,那些零食捡得起来,可我更明白我不愿意再花时间把它们擦拭干净、保管、睹物,这个过程,太漫长了。
那是我陪他的最后一晚,也是他最后的央求。我们在学校后门开了一间双人房,两张床隔开了两个人。自始至终我不敢看他,一个180硬汉眼里流露出的受伤眼神会让我心软,一心软就会击溃我之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分手的决绝,所以一整晚我始终背对着他,也没有跟他说话。
但是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三年一幕幕,在窗外微凉静谧的月光下,流淌成今天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似心痛,更像提前散场的遗憾。
05.
哪怕你有再多的精力和耐心,异地谈一次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他走了,看着他失落远去的背影,那一刻我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说不出,找个比我好一千倍的姑娘说不出,只是喉咙发涩。
转身,颤抖着双手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给他。回宿舍的路上止不住痛哭,撕心裂肺。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这段感情落泪。
三年前的六月开始,今年六月结束。分手之后,我没有接受谁,也没有喜欢上谁,也不会喜欢上谁。大概会很久,不会再心动,不会再因为一个人拙劣的情话而热泪盈眶了。
单身的日子,轻松了很多,心理也平衡了很多。
也许你会问我,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分手?
可能我爱自己胜过爱他吧。那些异地恋的日子,是真的苦。而我也没有多伟大,三年了,我坚持不住了。我记得微博上有人晒出一段话,四年,我厌倦了奔向你沿途的风景,今天我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而我却是那个,已经厌倦了沿途风景,却还不知道要再等待多少个三年才能修成正果的普通人。
从小到大,我们反复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久而久之会慢慢产生习惯、免疫。但想念却是所有恋爱中情侣永远不厌其烦的事情,而离别是我们所有人无论经历多少次也学不会的轻松转身。最后,我没有在地铁的中转换乘里学会轻松地告别,而关于想你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太多次,乏了;情话和承诺也就那几句,厌倦了。
有人说感情是投资,但我觉得异地恋更多时候是把自己最美好的那个三五年赔进去,结局明灭不定,很有可能未来遥遥无期,青春却早已有去无回。
赌注很大,等待太漫长,而我很软弱,于是我放弃了。
今天,我很想对那些正在坚持异地或者已经坚持过异地的每一个男孩女孩说,过去的日子太苦,如果可以,现在对自己好一点。而你们,无论如何都是感情里最勇敢的那种人。
对于那些正犹豫着、考虑着要不要开始一场异地和在观望的单身者,我想告诉你,这辈子哪怕有再大的精力和耐心,异地谈一次就足够。
我和2000个喜欢之间还差你对这篇文章轻轻点一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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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过的每一个故事,都有原型。我们或多或少都可以在里面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如果你有故事需要我帮你讲出来,请在简信私聊我。
我们,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