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寒冬,白昼愈来愈短,晚上下班,出地铁站,临近八点,外面的世界除了寒意侵人,便是黑夜,深深的黑;灯火通明的地铁站在远处看去似乎是一个不夜城,在黑夜的笼罩下美丽又宏伟。
这条大道晚上没有路灯,那么宽阔,来往的车辆接踵而至,透亮的车灯亮得刺眼;人流不息,从这站下地铁的人络绎不绝,向左向右,辗转公交,步行回家,都匆匆赶往可以栖息的地方。
刚住来这边时,地铁站周围管理松懈,沿着地铁站纵横200来米,都是打着灯的小推车,一人,一车,一灯,便是今晚的工作。一一经过,有卖煎饼的,卖炒饭炒粉的,卖鸡腿鸭肉的,卖水果的……;耳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烤红薯喽,烤地瓜喽,香蕉便宜卖喽……;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小小的人堆,这个小伙在焦急的等待他热乎乎的煎饼,那个小伙子已经在路上开啃起刚买的鸡腿,还有个小姑娘在精挑细选水果和老板讲称说价……。这无规章的一切,普通的路边小摊,喧喧闹闹的嘈杂声,在这样的夜晚,无不撩动着这群下班年轻男女们的胃,只怕是饥肠辘辘,只怕是这种氛围的影响,让行走在冬夜里的人们在此一起进行一场“饕餮盛宴”。
我旁观着别人一路狼吞虎咽或细细品尝,只是我很少参与,油滋滋的小吃,与我的肠胃犯冲;而且骨子里认定它不卫生不健康,所以远观而不与之为伍;水果摊老板打着价格便宜的幌子,更是缺斤少两,我依然视之为欺骗。尤其是在清晨出门再经过这一片城堡,少了夜色的点缀,在茫茫的雾霾中,换成卖包子豆浆的小推车横七竖八排开在大道上,显得那么突兀;小推车的构造、其上的污渍,小吃的制作过程和所用的五颜六色的调料,在大白天赤裸裸的展现——清晰得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脏乱;这些小推车此刻显得那么多余,给这条视野开阔的大马路添了一层乱,一层堵。而一天又一天产生的垃圾总在你经过路上的草丛旁、人行道上、快溢出的垃圾桶里,时而飞扬,时而静默,你扭过头,不自觉蹙起眉头。
我喜欢这里的黑夜,不喜欢这里的白天。
有一天,保安来了,他是来维持秩序的,这里人烟繁多,车辆川流,却没有路灯,没有红绿灯;挥舞着棒子,围起了栏杆,只剩一个小缺口供行人过马路使用;车辆在夜色里依然疾驰而过,你只能凭着对车灯距离的自我估计来判断是冲过去还是等在原地。而这一天,环绕地铁站的小小灯光都熄了,路上清理了,你走出地铁站,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挡着你的去路,也没有嗡嗡嘤嘤的说话声冲击你的耳膜,最总要的是,没有人为你留一盏灯了,下个楼梯你需要战战兢兢或者用手机照明了。
行色匆匆的下班的人呀,只有两个方向了,不停地往前走,不用再在哪里停留片刻,不用观望左顾右盼,安静的回家,谁也不打扰谁。
我突然很还念以前的凌乱,有温度的凌乱,不优雅,不高贵,甚至不算美丽。但有香味扑鼻,有吃喝的地方就有人声;有灯光,被光照亮的地方总觉得温暖;这就是生活的味道吧,这个“不夜城”不再只是孤单的空中城堡,而是充满人声的暖心小镇。如今空空如也,安静得如夜一样;从满满当当的工作中抽身,就这样走着急剧的步伐,没有风景没有惊喜,冷冷清清的回家,然后洗洗睡觉,这样的一天,少了什么,少了太多。
前几日有一天由于加班,只剩一个人在公司,关掉所有的灯,关上门,踽踽独行在黑夜里,心里有点落寞,有点茫然;十一点才抵达地铁站,掏出手机准备打开手电筒,却突然发现外面是亮丽人间,他们回来了,这么晚在等着我,为我开启着这盏回家的灯,一瞬间似乎被家的爱包围,在夜色里,在寒风中,看着着“万家灯火”,异常满足;同行的人已经很少了,我却没有一丝害怕,他们照亮这我回家的路,哪会有坏蛋敢来?
只有这一次,他们来了;第二天,那里又是一条漆黑的路,稀稀落落的人流在那里奔走,最后的一丝暖意再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