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合集

Y

《一》

和Y认识的时间,其实比和s正式交往的时间还要早。

大一开学的前期那段时间,学校组织学跳舞,安排计算机系和日语系一起,由我们班主任授课,时间在周三和周五晚上,为期两个月,学习交谊舞的几个种类:探戈,快步,牛仔,桑巴,伦巴,恰恰,慢三,慢四,快三,快四等等。

对于舞蹈,我天生笨拙,只是当时兴起扫舞盲,班主任说的一句话“你们接受国内优质的高等教育,出了社会却连交谊舞都不会,是上不了层次的”

为了这个层次,我是硬着头皮上的。

我当时觉得大学资源真好,什么都教的,就连拍拖都教你,后面还有一些诸如“和异性如何搭讪如何沟通”等的讲座,当时很新奇,还和s一起去听过。

这里什么都可以学的,国家为学生走出社会培训出一个全能王,也是耗尽了脑汁。

我班上一位同学就通过讲座学来的那几招后来和化学系的一位女生好起来了。

后来他同我说,其实他女朋友完全知道他的套路,只是她愿意配合他而已,她想看他不成熟的演技,和想从他那拙劣的表演中得到一点成就感——因为她说当时她也听过那场讲座。

扯远了,别人尴尬的事情有空再交代吧,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幸灾乐祸了,做人要厚道点。

我们还是回到和Y认识的场面吧。

用现在网络的语言来说,我们的相识可以说是壮观的社交死亡现场了。

前期练基础步的时候,我就跟不上了,手脚非常不协调。

刚刚交代,我们计算机系是和日语系一起排练的,而Y是日语系的,而且在我们这一组中。

我的表现太差劲,她在我旁边一直在微笑,像看猴子一样,她越看,我就越心慌,步子越乱。

休息的时候,她拍拍我“你跟着我来”

于是,她很有耐心的一步步教我,纠正我那顽固的错误。

“后面你和我一组吧”Y说。

于是,我就有了固定的dancing partner。

我们也就这一两个月周三周五晚上有交集,平时饭堂图书馆见面也就局限于点头之交。

后来和S交往之后,S有时去看我跳舞,看了几次,发现我还是和同一个partner一起,于是气鼓鼓了一个星期,怎么哄都不行,最后以我提前解散和Y的partner组合为条件。

Y有次同我说“你对S真好。”

我说“没办法,就一个女朋友,不宠不行啊”

Y笑了“你还想几个?”

Y和S是两个性格的人,Y很开得玩笑很开朗,而且很有耐心,S却是对感情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她这并不是没有自信,在她的感情观里面就觉得,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就不应该和其他异性半点肌肤接触。

几年后Y说“她要谈多几场恋爱才能成熟。”

其实S比我和Y都小两岁,因为S小学和初中都跳过一次级。

Y可以说是我各方面的老师,舞蹈老师,英语老师,还有生活老师。

她的语言能力非常强,几种语言都很流利,日语,英语,俄罗斯语,法语都不错。

有次我笑着问她,为什么选择日语专业?是不是因为成绩差,又想进名校?(日语系分数入来是比较低的)

她说“本姑娘入学成绩绝对不会比你和S差多少,你忘了你的cet4还是我帮你复习指点你顺利过的吗?没有我,你的学士服都不一定穿得上”

这,虽然有点夸张,但还真有她的功劳。

Y

《二》

      转眼大四了,时间过得很快,我和Y各自忙碌起来。论文准备,答辩,实习,毕业收尾事宜,不由分说一下子袭来,我们很疲惫。

        那个时候,为了方便,Y在教师西区宿舍租了个套间。我早出晚归,幸亏Y做得一手好菜,晚上可以吃上她做的热汤热菜。

      她是潮汕人,不过她从小在西关长大,她的父亲大学毕业就已经在白云区的一所大学做教师,听说有点职位,母亲也在学校做后勤工作。

      至于论文答辩我是完成了的,很优美的做了个ppt,网络拓扑图图文并茂,内容是关于未来物流数据库系统的应用,答辩的时候,几位老师轮番轰炸,似乎总想找出我的瑕疵,不让我这么轻易过,我是胸有成竹的,对技术方面几乎一一化解,从数据库节点分析,到算法,几种计算机语言应用的优劣势,我都分析得头头是道,老师们拼命点头。答辩后,我答谢完老师,气定神闲,茫然的看着老师们,等待他们的答复,有个主考老师摆摆手,微笑着点着头叫我退场,我就知道我基本通过了。一般的,如果不通过是有预兆的,根据前面几位同学的反应就知道。果然,过不了几天,我就知道自己通过了,一切在预料之中。

我觉得技术方面,觉得自己很潮流,从我答辩选的物流主题,到我人生第一次创业捣鼓的网络传真机,都已经是是现在的主流了,估计也是未来十年的走向。

Y后来也要做论文答辩了,ppt是我帮她做的,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弄好。为了奖励我的辛苦,她回龙津路她家拿了一根好参,带了一只别人送给他爸的土鸡过来熬汤给我吃。

“这个ppt是爱的宣言啊,如果你还通过不了,就没办法了”我说。

"你觉得有可能通过不了吗?"她比我还自信。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自信是有根据的。

过不多久,她告诉我论文答辩通过了,我很高兴,她却心事重重。

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爸比我还早知道我通过了,要我按照他的下一步走了。”

我知道她说的下一步是什么,她爸就她一个女,虽然还有一个弟弟,但是还是想她在身边,已经着手安排她到他的学院教外语了。

她是非常不想在父母的监督下工作的,毕竟二十年在父母的监督下生活了,早就想逃离这种一眼看到底的人生了。

“我爸也叫你周末过去吃饭,说和你谈谈。”

我有点愕然,他爸虽然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我不知道在她父母的心里印象是怎么样的,一点底都没有。

“没事,你到时就将你实际情况说就行了,我早就将你绝大部分事情说了,就差你小时候尿床那件事了。”

我还是有点惶恐,毕竟从未见过家长,她父母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准岳父岳母,她倒轻松,好像没事人一样,毕竟那是她爸,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就不同了。

“一下子这么怂,你就当重做一场论文答辩吧,拿出那种自信,他对你印象还算可以,听我说你在学校象棋亚太杯拿了亚军,还和吕钦许银川刘星等世界冠军下过棋,还想和你下几盘——我爸也是象棋高手来的———其他没什么,主要还有一件事你要注意的,就是他有可能叫你也到他学校工作,你不喜欢就拒绝就是了。”说完,她就扭头,看都没看我的反应。

她做事情很干脆,对自己的人生安排好像很随意一样,我不知道是她不懂事还是对人生太过乐观,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这点她和S相差很大,S虽然年纪小,但是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的。就像目前和她讨论工作的事情,她连和我沟通都没有,叫我不喜欢就拒绝,而且她后面也确定是不会过去的。感情方面,她虽然也对我不错,也不像很紧张的样子,有时觉得她就是一个只喜欢自己的人,其他事情和人物只是陪衬解闷而已。如果当时她选择我们都到她父母那里工作的话,我是没问题的,可以和她一起去,问题是她根本就不喜欢,她不会留校,这样我也不可能在她父母那里工作吧?

我头都大。

Y

《三》

对于y,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她大部分根本不和我沟通就知道我想什么,

就像Y《二》部分,她说到和我一起到她家见父母的事情,我当时的紧张表现。

我根本就没说话,她看我表情已经知道我什么意思,然后在那里自言自语,仿佛我已经在按照她的剧本那样和她交流。其实,我当时内心世界也的的确确是像她那样想的和那样说的,只是没有出声而已。只是有一点不喜欢,她无意擅自强加她的思想入去,然后让我无形中按照她的思想进行,而且没有经过双方沟通的,她这个自以为是的缺点,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有时候她的的确确是对的,有时候有些事情虽然她想的也是对,但是还是要一起沟通面对一起解决的,从而会改变事情的结果的。但是实际的情况是,她认为是那样,然后擅自决定了,不和对方沟通,结果按照她预想中的执行,而不是经过沟通后,结果会往正确的方向走去。她这点有时候很让我郁闷和不爽,特别是对于重大的家庭决策,是很不利的。

周五。

第二天醒来,一起到师苑饭堂吃了早餐,我和她就一起坐公交车去一德路,按照她的要求买了一盒水晶象棋和一套文房四宝给她爸的,还有过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给她妈的补品。

"今天花了不少钱了"我笑笑,我一出声就立刻觉得自己的格局小了。

“你今天花的钱,是值得的,性价比很高的”她笑着说。

我无语了,她好像什么都看穿我,我只能在尬尬的笑。

"你昨天说什么都同你爸妈说了,到底说了什么呀?"我觉得还是问清楚,了解多点好。

“我其实每次回家,都有向他们汇报我们的交往情况,还有你的家庭情况,个人信息情况。当然也包含我们的感情进度。”

“这么隐私的事情你都说了”我非常不满。

“没办法的,就算不说,他也迟早知道。他不会考这方面的,你放心啦”她笑了。

我们沿着一德路走去,这条路很有艺术气息。

“这边我太熟悉了,这里很近我母校。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执信中学附近有间西餐厅的牛仔骨非常不错。”y说。

于是,我们又坐公交车经过几个站到了她的母校执信中学,然后到附近的地下西餐厅吃午饭。

我一边锯牛扒一边听她说中学的糗事趣闻。

很奇怪,听她的往事中,却认识了另外一个她,她之前那么傻那么单纯那么天真,现在却聪明得让我自卑和害怕。

和她刚认识的时候,我是很有优越感的,这种优越感让我可以经常调侃她,她也似乎很享受我的调侃,只是我偶尔太上头,调侃太过,她会主动反击,她每次反击都是恰到好处的让我刚可以下台,又不失礼貌和气势。我追溯当初我这种优越感的来源无非是我那点学院专业身份和我的入学成绩,让我居高临下对她,这点不单单是我,连S也看不起她的专业的。但是她心理上丝毫不觉得自卑,反而感觉心理上比我们高了一个层次,而她在享受着这一个层次。后来渐渐感觉她的精神境界和格局的确是比我们高一个层次:我们在享受着那种虚无的妄自尊大的优越感的时候,而她在享受那种各种光环带来的实实在在的优越感了。

虽然大家入学成绩差不多,但是多多少少有点专业歧视,这是普遍存在的。

后来了解她的家庭情况和经历,还有她与生俱来的格局和性格,我反而渐渐自卑起来,我那点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在她后面各方面条件的冲击下荡然无存。

所以,人在成长的每个阶段,体验都不一样。

慢慢想起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很高尚,其实骨子里也是很俗气的,只是这种俗气还没被现实的铁铲彻底挖掘出来。

Y


《四》


和Y吃完饭,然后坐公交车回校。


“我们很久没有行校园了,今天我们不在西门下车,在东门康乐园站下车吧,去看看荷花,夏天这个时候是东湖荷花盛开的时期”y说。


“好的。”她不提我都想提了,这段时间,我都活腻了。


的确,大四第二学期,我们忙于各种事情,很少拍拖了,特别搬到西区教师宿舍楼一起住之后,更是很少出门,因为晚上都是在一起。没有同居之前,我们想见面,每次都有约会般新鲜感,从康乐园东湖走到南门草坪,然后走到珠江边吹风,看珠江边慢悠悠的船只和看珠江边的人唱歌跳街舞。


康乐园是宿舍生活区,宿舍楼很陈旧,和珠海荔园的设施配置是没法比的,当时大三从荔园搬来这边,心里落差是有点大,不过后来也慢慢习惯了。不过这边总体环境别有一番古典味道,红墙绿瓦,古树掩映,荷塘茂盛,钟楼肃穆,故居庄严,经典色彩甚浓,回到这边,会使你有一种心灵宁静潜心治学的念头。


我和Y牵着手走进东门,左边就是一大片荷塘。

荷花开得正盛,大部分的荷花已经完全盛开,花瓣骄傲的张开,立于肥大的荷叶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穿了粉红色或者穿上白色裙子的少女,微风轻轻吹过,荷叶和荷花轻轻摆动,像在翩翩起舞。也还有少部分的荷花含苞待放,也骄傲的矗立着,等待着花开时节。


“哗,真美啊!”Y说。


“不像你风格,那个Y同学,’真美’这个词用日语怎么说?”我戏弄她。


她不理我,径自沿着湖边小径往荷塘独自赏花去。


今天人很多,都是情侣系列在安静赏花,有的坐在荷塘边长椅上边看书边赏花,还可以偶尔抱抱身边的女朋友,而且长椅上都准备好了食物和水杯,说明已经停留起码很长一段时间了,这类型的说明在为考研准备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消磨;有的相拥着往荷塘中心指指点点,边走边看,这类型的一般都是研一,他们还对校园不是很熟悉还充满好奇;像我和y这类型的,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很少了,y简直像脱缰的野马,追都追不上。我们这类的,属于急躁而兴奋类型的,内心焦虑,却又为眼前美景兴奋,摆明是毕业生了。


她在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色荷花蹲下来了。


我终于赶上她。


“夫君都不理了?”


"H,这朵荷花好美啊,花骨朵上的水珠和荷叶的水珠都晶莹剔透,这是幸福的泪水还是伤心的泪水?"


"你今天怎么了?今天没有买礼物你,你不开心是不?"


“滚,我是考你的智商了。”


“能有资格和你在这里一起看荷花的人,智商应该不会太差吧?”


本来我想换这句话说的“能和你在一起赏花的人,你觉得智商会差吗?”但是又怕y接受不了,做人还是收敛点好,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话语的气势上没有之前的锐气了。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又膨胀了,不过这句话有点受用,明天见我爸妈别怂就行。”


我沉默了。


长椅是没有的了,我们在荷塘边找了个石圆台,坐在石椅子休息。


荷塘中心的舞厅响起了麦克风试音等嘈杂的声音,我才想起今天周五,今晚有跳舞活动了。


“y,我们很久没一起跳舞了,今晚我们过来跳一曲吧。”


"好的,我就勉强答应你吧。"


“我们这么累,今晚不做饭了,到学五饭堂吃算了,吃饱然后放礼物回去休息下再出来。”


“好。”


于是我们一起去熊德龙活动中心对面的学五饭堂吃个早饭。


Y

《五》

荷塘之夜

        熊德龙活动中心位于荷塘边上,舞厅就在里面,而且延伸到荷塘中心。舞厅临荷塘的部分是用幕墙透明玻璃制作的,在里面跳舞的可以欣赏到荷塘之夜荷花的灿烂,在外面散步的可以看到里面的五彩霓虹灯光闪耀,也可以欣赏到情侣们激情迷离的舞步。

      大三第二个学期的时候,很多个周五都和Y在这里跳上一曲,以缓解一周学业的辛劳。没想到大一开学时候Y教我的那点舞步,后面竟然成为我们后期消遣的活动之一。

        y换了晚裙,我穿着白色校服衬衣和西裤,她叫我换正式点的,我说懒得换了,觉得这样挺好,然后我将白衬衣校服束起,站在她面前,让她验货。她在我身边转了一下,觉得似乎也还凑合,就依了。她笑了说“感觉怪怪的,这样打扮怎么像上下而求索郁郁不得志的五四青年呢。”我说“算了,不要要求那么高了,反正我眼里只有你,其他无所谓了,打扮太靓仔,你不觉得会徒增很多烦恼吗?”

我们又来到熊德龙舞厅,时间刚刚好。

      舞池已经有几对情侣在那里摆好姿势了,我拉着y的手赶紧入去。本身y说等下一曲的,没必要这么赶的,但是我性子有点急躁,还是拉她下了舞池。

      音乐徐徐响起,灯光亮暗交替闪耀着,我们对视了下,她脸上显示出了难能可贵的羞涩。旋律渐渐抬起,我踮起脚尖,一手揽着她腰上靠肩的地方,一手握着她的手上扬,然后我们跟着音乐渐渐舞动,她裙裾飞舞,面色在酒红色的灯光下更加红润。此刻我竟然想起明天的任务,一阵痉挛,我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后来在这种气氛慢慢感染下,干脆什么都不想了,跟着旋律,闭着眼睛,忘记了一切,随着音乐旋转舞动,沉醉于这一刻了。有时想想,就这样闭着眼睛过一生,我都愿意。后来她狠狠掐了我一下,我才睁开眼睛,“姐姐怎么了?”她说:“H君,你这是,不入状态还是入戏太深?”我尬笑着。她见我有心事,然后说不跳了,拉着我到卡座上坐。

      "我们喝点柠檬茶吧。"y说,“和我爸妈见面的事情,你自信点好了,情况不会糟糕的,拿出当初调戏我的底气就行了—我不喜欢紧张的你,你不紧张就很好,紧张你表现会差点。不过也无所谓,你不是嫁给我爸,他的作用是参考,我是决定者。我觉得有时候你和我爸很像,性格爱好方面,你们会聊得来的。你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重复彩排,你真实点就足够了,他没你想象中那么难打交道。”她总是没有铺垫,直来直去,将所有问题一针见血抛出,也不拐弯抹角。

“我们到珠江边走走吧,不喝柠檬茶了”我说。

        我们走出舞厅,漫步在林木葱茏的园东路,经过我们宿舍,商业区,银行,研究生宿舍,MBA岭南学院,一路沉默。

      这条路太熟悉了,掐指算起来,和她牵手走了一个年头有余了。 虽然有时候也会往东区春晖园,中区草坪,陈寅恪故居,图书馆,一教方向,环境虽然不错,但是那边相对较远。

      我们来到了北门牌坊,吹着江风,静默的望着珠江对岸和来往游船。

      "y,我们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k了"我指了指对面灯光璀璨的美院,k是我的中学高一同学,后来分班,他去了艺术班,我去了理科班。

    “是啊,自从上次喝醉了就没来过。我们对面学校轻工院你的那个T同学倒是一周找三四次你,他怎么和你那么好,有时我都嫉妒。”y说。

"我们中学六年,有一两年天很冷,一起到寒风瑟瑟露天的古井边光着身子冲凉而且还同盖两张被子过冬。他的分数也只能上差不多这类学校,而且这边和我近点所以干脆第一志愿这边。谁知道大一大二我去了珠海校区,大三大四我才回来了,"我说,“过几天我再约t和k过来聚下,到下渡路吃海鲜年糕”

"好啊,我最喜欢吃的了。"突然觉得她这句话有点熟悉,不像她说的,我沉默了。

“我忘记同你说一件事,前天我去图书馆看见S了”y说。

“怎么了?”

“她好像一点不忙,很淡定看书。”

“她留校读研了。”

"我们回去吧"y说

有的人热火朝天,有的人青灯独守。

人各有志吧!


Y   

《六》

经过昨晚我们的商议,我们一早定下如下方案:

1:在服装上统一穿校服,毕竟我们还是学生,而且统一着装更给大人显得我们平时规矩和默契。

2:在表达上统一国语。

3:在称呼父母上刚开始和y是有争议的,我建议称呼“叔叔阿姨”,她不满意,说既然已经同居男女朋友了,和一般同学朋友的称呼起码有点区别,她觉得“伯父伯母”比较好,而我同她说,我们撇开这个亲密关系不说,称呼“叔叔阿姨”,对我来说没那么大心理压力,或许场面轻松些,她想了下后来也就勉强同意了。

4:尽量在个人理想和个人兴趣的话题延伸,这样一来避免她父母对个人家庭上追问产生一些没必要的减分项目,二来可以和他爸有一定的兴趣共鸣,而且话题也广泛轻松,其实这点对现在来看是多余的,上到他父母这个层次,很多根本上都不用你掩饰,他都大概明白你个人的家庭状况是怎么回事的。

我们冲完凉清清爽爽的收拾了下东西,Y也帮我梳理了下薄薄的头发,她笑着说“想不到你聪明绝顶却心情还这么紧张的,有时感觉你就像前几天我们看西片的那个主角咖啡猫。”我懒得搭理她,唉,女人永远也不懂得一个男人重视她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的。

我们背着书包,到西门坐公交车。

因为等直达的公交车时间比较久我们选择转车过去,我们到文化公园转坐2站然后到了她家。

公交车上,我设想她家的样子我心目中就是新的商品楼模式,新的,三房一厅这样子,和大多数广州家庭差不多。因为Y也这样说过,她家就商品楼,简简单单的,爸妈都很少回家的,除了周末。

我到了她家门口就觉得和现实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她家楼盘的确很新,而且周边都是商业街,她家这栋楼高高的立在商业街中心。

我说,“你周末回家随时都可以在附近溜达了”

她说“我就算回家我也很少逛街的,就是逛街也是步行到上下九,这里距离上下九很近,今晚我们可以散步过去逛逛夜街。”

慢慢想想,现在的生活都没有之前生活那么有计划了。学生时代做每件事,都是计划很周全完美,虽然有的计划很幼稚,但是那总是为自己的未来和目的努力过,反观这些年,却懒得筹划一些东西,抱着一种过得去就好的心态。



Y


《七》


她家住在二十多楼。

到了她家门口,她按了下门铃,门开了,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抿嘴微笑着。他给我感觉一点没有之前我认为的严肃和一本正经,隐约有一种无所谓的随意气质。


"爸,这是小林。"y说


我望了望他,低声说“杨叔好!”


"嗯,你们进来吧。女,你带小林进大厅先坐坐,我去茶房泡茶小林喝。"然后他进入大厅右边茶房里面了。


她家面积很大,装修豪华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地上光洁如镜,一尘不染,大大的大理石瓷砖衔接着仅仅看到白线一样的缝,大厅顶部有一台很大灯饰嵌在如画的天花上。大厅左边还有一个阳台,经过大厅的落地窗,通过大大的阳台可以俯瞰整个荔湾区。我发呆的看着阳台外面的风景,远处的矮矮的旧房子错落有致,在云雾缭绕中显得和平时我们现实中看到的很大不同,似乎仙气十足。


“我家这么大,是打通了两个房子连在一起。”她看出了我疑惑。"你先坐下,我去厨房看下我妈。"y说。


我孤独的坐在沙发上,无所适从。


我环顾着大厅周围,对他们的挂的字画很感兴趣,但是第一次进入她家,又不好意思主动过去欣赏,这是我认知的起码的礼貌吧。那些字写得真不错,有幅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写得气势磅礴,但是略显生硬,缺少书法大家的圆润。我想,估计是她爸的作品吧,很想过去看看,但是内心在强压着“成熟点吧,这点控制能力都没有,这么大的人了。”


很快她和她妈出来。“小林来啦。”杨姨说。

我连忙站起来“杨姨好。”


“小林你来就来,以后不要买东西来了,以后多点过来。你们还是学生,不能这样花费。欣,你谨记得以后不要这样了。”她妈说.


y撒娇着说“知道啦,妈。”


她和她妈很像,好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她妈年纪虽然大点,但是保养很好,整个轮廓都有着年轻时自信的气质。


“你们两个聊下,我买了些海鲜等菜,中午吃的,我去和梅姨一起弄下”杨姨交代了下,就过厨房。不一会,她好像忘了什么回头问我“小林,你吃辣吗?”我说我不怎么吃辣的,她说,“我们就不放辣了”。她说的梅姨,Y说是她老家远方亲戚的人,一直跟着他们生活,平时跟着他们在院校那边分配的房子,周末回来这边。


y蛊惑的笑着说"是不是感觉和你想象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老实的说。


“我爸妈很随和的,很容易打交道的。你过来多几次你就知道,我们很随意的”y兴奋的像小孩子一直在我耳边吱吱喳喳。我虽然没有来之前那么紧张,但是总觉得心情还是有点低落。


她悄悄的在我耳边说“看得出我爸妈对你感觉还是挺好的。”


我觉得她回家和在校的表现完全不一样,回到家就像小孩子一样,说话很幼稚,行为乖巧。在学校却是成熟的像等下煮熟的螃蟹。


哟,y,你成熟点好了,别把我的思想也拉进同一水平。我心里暗暗的说。


我曾经分析过,两个心灵相契的人一起,如果对方开始幼稚了,另外一个人就会跟着幼稚,这种情况不管是临时还是长久都有效。

Y


《八》


杨叔慢慢的踱着步子,从茶房走出来,招呼我“小林,你过来一起喝下茶”。我连忙站起来说“好的,杨叔。”


Y想了下,说“爸,我也过去喝茶。”


杨叔说“你去厨房帮你妈吧。”


Y不高兴了,像书上说的悻悻的走开了。


茶室很大,早晨的阳光照射入来,充满了房间,有种温馨的感觉。我坐在杨叔对面,仰着头看着他在泡茶,阳光刚好照射在他身上,他穿一身白衬衣,显得光芒四射,他很专注的泡着茶。


“小林平时喜欢喝茶吗?”


“很少吧,平时都是喝白开水的多。”


"工作以后还是多点喝茶好,泡茶过程能让你专注思考,这样的习惯下来会让人沉稳,而且喝茶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嗯,以后是得学下,平时上学也没什么时间泡。"


"我的习惯其实是大学的时候学的。当时虽然没有功夫茶,但是经常用比较大的茶杯泡,那个时候喝起来也很满足。”


“杨叔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应该就很会享受生活了。”


“没有吧,之前就这点爱好,那时候吃都吃不饱呢。忘了告诉你,我当年是华中理工大学毕业的,也就是现在合并不久的华中科技大学,电子信息专业的,你学校wjh主任还是我的同学,hzh老师还是我的校友呢。”


怪不得Y毕业论文通过的事情他比Y还早知道。


然后他继续谈了下他之前的感情还有之前的工作选择经历。


对于感情,他说几十年来和杨姨的关系虽然趋于平淡,但是相敬如宾,互相尊重,从没有红过脸。他说“感情方面刚开始大家都是很炽热的,因为异性接触从一个好奇的阶段,再转为一个熟悉而默契的阶段,开始是热烈,慢慢会趋于平淡和稳定。我和杨姨都如此,这些年都是互相理解互相沟通互相妥协而达到几十年都保持良好的婚姻状况,其实都是双方责任使然。”


对于工作的选择,他说之前毕业的时候有一份工作刚开始待遇比目前工作的待遇好很多的,但是他还是选择目前的教师工作,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性格适合教师,而且会给爱人一个稳定的生活。他说,没有选用备选的工作,并不是备选的工作未来发展不好,而是不确定因素比较多,不想折腾。


我感觉与其是和杨叔聊天谈心,倒不如是他给我温馨的上了一课。


他后来问我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说“再过段时间有个校园招聘会,到时看看再决定。”


他沉吟了下,然后给我建议“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和女一起过我这边,她教外语,你教计算机基础课程。你可以劝下她,她不听我说,虽然教师目前待遇差,但是我觉得你们未来发展不错的。”


我沉默了,因为我和Y并不是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而是她根本就不想也不可能过去,至于原因Y《二》部分说得很清楚了。这点让我头疼也让她爸头疼。


“你们这么大了,这几个月好好思考下吧。”杨叔叹了口气。


午饭时间到了,杨姨和梅姨做了一桌丰盛的海鲜盛宴,我们一起进餐。


午饭后,杨叔开车带我们一起过他们的学院参观,今天才知道,y的父亲在学院是职位不一般的领导了。


途中,我单独和Y沟通工作的事情,她还是不愿意,她说她完全有把握自己找到更优厚待遇的工作,而且还自由,不受老爸监管。


既然她这么说,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今天看起来好像很休闲的样子,喝茶,吃丰盛午餐,逛校园,过程还很轻松,但是我对于我来说却经历了一场人生中很大的头脑风暴。


这种感觉Y是感受不出的,她应该以为我是开心而放松的。在回来的路上,她和我坐后排,我们的心贴得是如此之近,甚至可以听到她兴奋的心脏的声音,但是我却感觉是如此遥远。她在我耳边不停的说她爸的学校和我学校的不同和感受,吱吱喳喳,但是我也是一直在勉强回应着。


回到她家,大家都累了。


我和Y都想休息下,因为和她约好今晚一起去上下九逛街。


Y领我到一个客房,说“今晚你自己住这里了。”


客房很干净,很显然在我过来之前一切都搭理收拾过的。


我说,“那你住哪里?想去看看你的闺房。”


“你先休息吧,今晚要行街。”


她走出去,帮我关好门。


我简单冲个凉,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Y


《九》


对于见家长,没有去之前设想的惊心动魄的场面,也没有去之前设想的那么复杂,一切也没有按照我和y之前设想的剧本上演。对于杨叔,我和他一起喝茶的时候仿佛言犹未尽,他很擅长演讲而且擅长开放式的谈心,让你觉得根本不担心冷场去刻意找话题,甚至我们还没时间谈我们一起擅长的计算机书法象棋文学等等。第一次和他聊天,就感觉得出他这种高级知识分子的知识面之广和思想见地的高深,也同时受到他对后辈处境的谅解和体贴,让你从不担心有不舒服的尴尬场面。他更多的是祝福和鼓励,设身处地的用自己的人生经历去让你领悟事情的处理方式,而且也从不会强迫你照做,然后还温和的提供模板你参考。他很自信的明白,作为我们这个年龄思想深度和判断能力所到达的标准线界限。而对于杨姨,她也并没有参与干涉我和y的关系,甚至连我的家庭情况都没有问。或许,她觉得她女儿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了,也或许,到我们相处久了,见面次数多了,她会顺便了解下,这样衔接就没有那么唐突吧。反正,对于她的父母,我是觉得他们在看问题方面很透彻很自信,他们的思想境界是高于一般家庭的,不急不躁,体面周到。


其实后来想想,他们这种自信也应该是来源于他们的大学教师工作吧,毕竟经常和我们这种同年龄学生打交道的,哪类学生怎么样的,他们的判断力也是很精准的。

Y

《十》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我打开门走出大厅,已经看到梅姨在忙碌了,只是没看到Y和她父母。梅姨看到我,和我笑着打了个招呼,我觉得一个人出去有点尴尬,又折回到房间发呆。

我觉得要发个信息给y了,问她醒来没有。

这台诺基亚1200,买了一年多了,为了寒暑假回家也可以和y发信息联系,办了个动感地带套餐,专门针对信息套餐的,每个假期套餐都不够用。父母对我的话费花费这块意见很大,问我是不是谈了女朋友,如果是谈了女朋友就没什么,带她回来看看,要看到真容;如果是同学朋友就省着点了,父母这是要我把钱花在刀刃上啊。我当时即时同他们承认是谈了女朋友,免得他们认为我败家。他们倒是欢喜,问我是不是我们村的那个L局长的女,他们都听我说过同村的L局的女儿也和我同校同届,法律系,他们认识的就只有这一个女生的了,所以就这一个被他们逮住了。

“如果是她,你的人生就好走了”我爸说,还没等我回答,他已经自我投入去了。其实他这样自我陶醉并不是临时的,之前都提过两三次,也表达了他的愿望。我明确表示说“不是她,和她根本就没任何关系,也就同校而已。她家父母那么有权势,也不会看上我这种家庭的。”他们也就不出声。

我觉得我是个怀旧的人,既然触摸往事,也就撒开记忆的网,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听一首旧歌,或者看一件物品,就沉浸其中,不可以已,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其实我总觉得觉得这样的性格,弊大于利,背负着记忆上路,是很累赘的事。

我家开小卖部多年了,为了供我读书,做得很辛苦。我父亲说,等我一毕业,他就撒手不干活了,这种苦,我是知道。毕竟他缺一只手,面对村里很多无赖纠缠而无能为力。初二的时候,被村里吸粉仔欺负得无路可逃——拿东西不给钱很多次,而且在店面捣乱,骚扰客人。于是我父亲在绝望情况下决定反击。有次粉仔过来捣乱,我父亲趁他不注意拿起铁棍打他,打得他头破血流,粉仔逃走之后去村里的卫生所包扎好,然后拿刀返回报仇。我当时在店,也知道他肯定回来的,我也准备好西瓜刀随时拿在手上,等他一来,我就迎上去,我爸就准备石头。他果然拿刀返回,发疯一样用刀将我家店里的食品瓶全部扫光打破,我爸用石头扔过去,我也赶紧拿西瓜刀出柜台追过去砍他。他看见我势头很猛,也就边招架边逃。我追上去砍了他的肩膀,他也伤了我的手,到现在我手上的疤痕都还在。

说起来好像武打小说一样,我回首起来都不相信真的会发生。但是疤痕真切记录了青春的血气方刚。估计那时也顿然觉得自己以后估计没什么出路,没想那么多,只管拼命活下去吧。

这场恶斗,让我家的店在村立威了,后期好几年都没有人敢过来欺负,那个粉仔后来见到我不是躲我就是和我小心翼翼客气的打招呼了。

有时,人绝望的时候,没有办法,只能赌命。

很多人都不相信,我会砍人。

我说,到你经历过绝望的困境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是可能。

这件事,也只有这件负面影响的事我一直没有同Y说过,我怕她嫌弃我这段暴烈的经历,也怕她心理有阴影。在她眼里,我虽然有时急躁,但是大多数还是属于性格温顺类型的。


Y

《十一》

Y没有回信息我,直接敲门入来。

她问我“睡得还习惯吗?”

我说“很舒服,都不想逛街了。”

她笑着说“你在这吃好睡好就不想陪我逛街了啊!”

“说笑啦!其实我也想出去走走。”

她瞥了下门外,然后关上门,偷偷同我说“我们现在就走,我妈给了我一笔钱,我们今晚好好挥霍下。”

我问她“还没到月中又给生活费?”

她说“不是啦,她说你给她买礼物花了你的钱,不想你这样花费,给回你,一下子给了两千,这个月我们可以随便挥霍了。”

“买礼物用不了她给这钱的一半啊。”

“没事,我们一起用了它。”

我默许。

这种事不同意也得同意,y决定了的,如果我再做好人说还钱回她父母,她也不愿意,到最后,好人形象我做了,享受消费却一起,这样对Y也是不公的。

其实,说起两个人每月的生活费房租的花销,Y是出了大头的,我说过以后工作后前两个月工资除了自己必须用的全部给她。

她说好。

后来工作后我真给她,她反而说不要了。

这笔两千的巨款,当我们在房间思考怎么用的时候,梅姨过来敲门叫我们出去吃饭了,Y同梅姨说不在家吃饭了。

梅姨很惊讶,一直在嘀咕“我都做好了很多菜了。”然后不甘心的走了。

"这样不好吧?我刚来第一天就不和家人吃饭,你爸妈怎么看我?"

我突然觉得这样很不好。

她满不在乎的说“没什么的,你放心好啦。”

我觉得她有点任性了,回到家就像小公主一样,我估计她在家的时候经常做这种任性的不考虑父母情绪的事。

我有点生气的说:“我不行,做不出,这样不礼貌,而且也没有预先同你爸妈说。”

语气有点重。

“我真的想到夜市街吃顺德双皮奶和烧烤。”

她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

“这样吧,我们还是吃些,我们晚些再吃双皮奶和烧烤”

我突然缓和下,快速做出了一套让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其实站在我角度来说,我也是不想就餐的,觉得和长辈一起吃饭还是有些拘谨,但是作为礼貌,我觉得有必要一起吃饭,不然以后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融入这个家庭。

于是我们一起过去餐厅,她爸妈和梅姨已经在那等候了。

我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入座。

她妈严肃的对Y说“我要严肃批评你了,小林第一次过来做客你就要拉他出去吃饭,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爸倒是不出声,微笑着。

Y立刻撒娇了“妈,我也是很久没吃双皮奶了,想吃嘛!”

"你要分清楚场合,吃双皮奶迟点吃不行吗?小林过来做客,你这样表现是显示招呼不周的。"

“好了,我错了。”y不好意思,连忙说。

“欣还小,就不过份责怪了,反正过来了”梅姨对杨姨说。

"梅姐,我这是教她礼数,她没大没小的,将来这些不懂,很麻烦的。"杨姨说,“小林,你喝点汤先,今晚炖了点白鸽参汤,不用理她。”

我谢过杨姨,觉得场面有点不好意思,突然间觉得我刚刚不跟Y出去是非常正确的,只有Y在那里尬尬的喝着乌鸡汤。

他们煲汤很讲究,平时都炖两种的,男人一种,女人一种的,我边吃边一直在思考浪费的问题,弄不懂为何这么折腾,现在想起来我当时也算是一朵不折不扣的奇葩了。

她爸一直在微笑着,称赞了下梅姨做的鲜蚝煎蛋好吃。

晚上的菜也是很丰盛,满桌的菜,大补汤,白切线鸡,葱度生蚝,清蒸石斑,豆豉白鳝,肥牛金针菇,蚝仔煎蛋,盐浸菜心……五个人吃九个菜左右。我突然就想不出为何Y这么没脑过去吃双皮奶,大概小脑袋漏风了吧?

我感觉适应不了这么奢侈,真觉得很浪费。

我说“煮这么多有点浪费了。”我当时觉得没什么,若干年后,我回想起来,这句话很傻。

杨姨一连串的笑声说“吃吧,没什么的,吃饱点。”她也没有计较像我这种没怎么吃过奢侈东西的农村娃说的话。

我那晚竟然怕浪费,一直在不停的吃。后来我回顾自己,餐桌这点的表现应该是败笔,像很久没吃过像样的饭一样。与其说中午那顿海鲜饭我还矜持一点,这顿晚餐我觉得似乎大家这么熟了,在她妈的鼓励下,吃多点应该没什么吧?如果这顿饭的现场如果有录像机录出的话,估计我很入镜,我分明看到录像机下面我狼吞虎咽专注的样子了。

Y

《十二》

吃完晚饭,Y就带我参观她的房间。

这是一个很女孩的一个房间,粉色是主色。不过还是比较凌乱,我想,如果是我收拾,肯定不会这个样子,她不会归类的。我之前的房间虽然很简陋,但是放东西还是很整洁的,房间桌面那张镜子是每天用抹布抹了又抹的,之前小学和中学的试卷都分层捆绑放置的。我觉得她这么豪华的房间,布置方面是存在问题的,分类不合理,床上到处都是公仔布娃娃和抱枕什么的;桌面还好点,收拾倒是很整齐,我也严重怀疑我在睡觉期间她收拾了;书架上有很多外文经典作品,还有一些外文工具书,还有她书写得很整齐的学习笔记本,但礼物似乎比书还多,到处是生日礼物或者圣诞新年礼物还有一些假花。我问怎么这么多礼物的,她很自豪的说是之前高中同学送的,我酸酸的问是男同学吧?我感觉我吃了一个青柠檬,那种酸爽的感觉至今还在。

她噗嗤一声笑了“H君,你吃醋的表情这么认真的。你不觉得男同学送礼物给我是很正常的吗?”

我倒也似乎没什么话说了,只是心里不舒服,觉得有必要梳理下心情了,我沉默了一阵。

她说“你不用不开心,这些礼物男女同学送的都有,中学我每个生日都开party的,同学送礼物不很正常吗?”

生日礼物可以理解,那这圣诞礼物,新年礼物又是怎么解释,还有那假花呢!我没有明确指出来。我想,如果这么计较,气氛就不好了。

我勉强的笑了笑,我觉得那时的笑不如不笑,脸上的肉肉肯定是绷紧的,回头想想那时候我也许是自卑和小气这两个家伙在作怪。

后来还是释然了:凭什么她就不能拥有男同学的喜欢?即使是她之前拍拖也是正常啊,在她之前,自己还和S一起呢,她也没说什么,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不要不开心啦,你帮我把床上那个大笨熊搬到衣柜上面,免得占地方。"

我笑了笑“那今晚大笨熊那个位置是不是我的?”

她看了一下我严肃的说“你就想,今晚你还是在客房,不但是今晚,以后如果你过来都是这样。”

“我也是说笑的啦,哪可能过你的闺房。”

"我看你刚刚都不像说笑的,还盯着大笨熊的位置看。"

我不理她,把大笨熊搬走,把它放在柜顶上,故意挪了挪,让它背对着Y的床。

Y突然明白我什么意思,在旁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出去行街吧,今晚夜点回"她背了个米黄色布料带刺绣的斜挎袋。平时休闲的时候她就喜欢背这个包。有时候包的风格就像人的风格。她的这个包简单,画面感十足,青春气息很浓。

“我们换套衣服吧,穿校服出去逛街太扎眼。”我建议,她也觉得是。

于是我回房去,换了套休闲衫,她也换了一套淡蓝色连衣裙,背着米白色刺绣斜挎包。

我们和他爸妈打招呼,说出去走走,她爸妈在大厅看红剧。

杨叔问要不要开车送我们出去,Y连连摆手说很近的,不用麻烦,说我们走路就可以了。

我们走出外面,道路两边的路灯陆续开了,一眼看去像一串白色的珍珠;路边的各种摊子开始营业了,有小饰品的,有烧烤的,有奶茶的,有古玩的……琳琅满目。y每经过一个摊子都要看看,但是又不买,可能没有东西适合她的。

"我们等下去上下九买些衣服和口红吧,过一个多月就要校园招聘会了。"Y望着我,征求我的意见。

我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Y

《十三》

我们来到上九东。

上下九位于西关地带,岭南的著名购物地点,也是前几年广州开通的第一条步行街,很多中外游客过广州必选的休闲地带。步行街的两边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商铺:精品店,服装店,小食店,岭南特色手信店等等……特别夜晚,明亮的橱窗,绚丽多彩的广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把繁华的大街装扮成醉美的“不夜城”。

我和y进入一间叫什么古什么琦的,有点带日本名字的店,她选了一套ol装,站在试衣镜前比划着。我叫她入去试试,她边拿着衣服边啰嗦的说“会不会太成熟?会不会太成熟?”

后来她穿了衣服出来,我感觉还真不错。

但是她一直在试衣镜前表演着,假如放一点音乐,她可能会闻歌起舞。

她一直在追问我“会不会太老。”

我看她试了很久,犹豫了很久还没确定,有点不耐烦,语气有点重,说,“ol装就是显得有点成熟才有味道,你买这个就是给HR看起来要脱离稚嫩的学生味,带来成熟女性的干练气质。你一定要记得,你穿这件衣服是要工作的,不是学习的。”

“好啦,你都没耐心的。我只是叫你参考,这么啰嗦,那就买吧。”她对我的不耐烦表示严重不满。后来我们去精品店又花了二十多块买了一支露华浓牌子的口红。这个牌子并不出名,我到今天这么清楚的还记得这个牌子,那也是因为李白那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她对穿衣打扮,很容易满足,她觉得质量好,而且喜欢就好,也不浓妆艳抹,淡淡的如我小时候秋天时候池塘边的菊花。

我们又过男装店买了一套西装,一条领带。

我笑着说“今天怎么感觉我们要筹备婚礼一样的。”

一直没心情的她突然笑了,粉拳拍打着我的手臂“你就想,我不一定嫁给你的,你这么没耐心,钻戒还没有。”

我沉思了下,说“牛奶会有的,钻戒也会有的。”

“你就会说。”

"要不我们马上去隔离的珠宝城买?"

“算了,就我们这点钱,买便宜的我又觉得亏了,买贵的,连两个人生活费打上去的都不够。”她低声说,她还是很理性的,关键时刻。

“H君,我们去吃双皮奶吧。”

"好啊"我也有点饿了。

我们来到顺德双皮奶店,这家店相对正宗,

点了两碗双皮奶。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吃这个?”我不解的问。

"我喜欢这种润滑入喉的感觉。"

“那要不要再帮你点一碗?”

“一碗就行了,吃太多下次都不想吃了,留点念想给下次吧。是了,等下我们去看电影吧。指环王3《王者归来》出来了”y说。

"嗯,吃完,我们就打的过去永汉"我说 。

“你知道鲁迅在我校教书的时候和许广平喜欢在哪里看电影吗?”Y考我。

“永汉啊。”这点我是知道的

“那时候他住在白云楼,经常过永汉看电影,在陶陶居喝茶。我就奇怪,他为什么不住校。”

“你觉得有女朋友的人住校方便吗?肯定在外面潇洒自由了。”我笑着说。

“这都想的出,你这么坏的。”她深深的斜了一眼看我。

后来,我们打的去鲁迅的白云楼参观,再过北京路永汉电影院看电影。

看完电影已经是深夜了。

我们两个走在寂静的大街上,夜晚上的清风吹过来似乎有点凉意,Y挽着我的手,我们静静的走着。

“你和s当时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吗?”

“没有,我们只有在电脑看过”我老实同她说。指环王1和2都是和s在电脑上看的,之前还以为我们能一直看下去。

“我们打的回去吧,我爸妈打电话催了几次了。”y显得焦急的说。

我发觉她喜欢时不时提起s,又突然刹车,我真不知道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这种心态近乎变态。

我们也就拦了一辆的士回去。

她爸还在客厅等着,她妈已经睡了。

"以后不要玩那么晚了。"杨叔说。

“就今晚看电影迟点,下次保证不会这么迟”y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杨叔回去睡觉了。

我和y回到她的闺房,清点着今天的战利品。

她今晚有点兴奋,我估计她也是睡不着的了。

“今晚和你谈天到天亮吧,反正你也兴奋睡不着”我开玩笑说。

“你还是回去。我想冲凉睡了”她到衣柜找出睡衣,去冲凉了。

我只好帮她关好门,返回客房。

今天觉得她大脑皮层有问题,有点烦躁,情绪波动比较大,明天估计得叮嘱她多喝热水才行。


Y


《十四》


周日,天气晴朗,多云,阳光明媚。

一早起来,杨叔就开车带我和Y去陈家祠,到了目的地,他就约之前老同学饮茶去了。

我和Y上午就在陈家祠逛了一圈,里面都是些刺绣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也就走马观花看了下,Y其实早就看过了,只是陪我看而已。

甚觉无趣,于是我们又走路到荔湾湖公园散步。

自从这次过去荔湾湖之后,后面这些年都没过去那边了,我都忘记了那边的风景,只记得里面有个湖很大,还有郁郁葱葱的林子。

和她散步的时候,刚好收到棋协D小姐的短信,她说从澳大利亚做交换生回来了,想下周六早上约我和她的几个同班同学到陶陶居饮茶,信息格式很正式,让人不能拒绝。

D小姐和S也是岭院并且同一个系的,她是棋协会长,我充当她的副手。她在澳大利亚做交换生刚好一年了,她交换的这一年里棋协的活动基本是我处理安排。

我征求Y的意见,她说没问题,既然这么巧在家门口,下周六自己在家看书就行了,但是她不方便参与了。

我们散完步,有点累了,从陈家祠走到荔湾湖,又绕着荔湾湖走了一圈,也是很久没走这么多路了。

Y打电话她爸,问她爸方不方便过来接,后来她爸十几分钟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估计饮茶都饮得不够爽快了。我想她其实也是为了方便,并不是为了撒娇什么的,只是随意问问,真想不到她爸在她面前这么紧张。

送我们回到家,杨叔又出去了。

我看见杨姨和梅姨在大厅和厨房忙前忙后,打点着什么,杨姨问Y几时回校,Y说吃了晚饭就回去。

Y看见她妈在厨房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用扎带扎好,很好奇的问里面的内容,她妈说是一些海参和生蚝,还有一些鱼干,还有菜,足足两大箱。

Y回到我的房间偷偷笑“这两箱我们应该可以吃到毕业吧?”

“嗯,应该没问题吧,主要我是在想,难道你妈下周不欢迎我过来?”我说。

“为何这么说?”Y不解。

“她把我们到毕业的菜都打点了,我们下周还好意思回来?”我笑着说。

她在哈哈笑。

“我们周四晚上约下K和T,还有你的舍友和我的舍友一起提前吃个毕业餐吧。”Y提议。

“让我们想想筹划下,看要不要这么复杂”我没有马上答应,因为我想了下,菜虽然不成问题,做饭不简单,十几个人的饭十几个人的菜怎么解决的问题的确是让人费脑的,而且我们居住的地方虽然是套间,也不大,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这边是教师楼,这里大部分都是教师,如果兴师动众影响不好。

于是,我干脆说出了我的想法,她也犹豫。

我们午睡了下。

晚上吃完饭,杨叔就送我们回校,还帮我们搬东西上楼。

我刚开始还担心他不能接受我和Y这样的相处方式,还问过Y,她爸会不会介意,她说她早已同她爸说了,并且做好她爸的思想工作了。

杨叔在我们房间浏览了一圈,没说什么,也没什么表情,Y小心翼翼的跟着她爸后面,我正低着头收拾着箱子。

到她爸走了后,由于紧张,我才想起自己是主人,起码递下水吧?

Y说得对,我紧张起来和谈笑风生的时候是两个人。


Y

《十五》

我们一起把箱子的海鲜放进冰箱,幸好冰箱够大。 收拾完家务,冲完凉,已经是十点半了,Y说很累,说睡觉了,我说我还要忙下,她也知道,最近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查下邮箱。因为,这段时间我和t在合作设计一个网络传真机系统,有些技术问题需要沟通。

我开启电脑,打开e-mail,收到了t发给我的信息,说他目前测试系统的时候,遇到一个技术瓶颈,看我能否处理。我打开他的代码,运行的过程的确存在一些Bug,我修改了一些,虽然校正了大部分,还是有些问题处理不了,于是我回邮件t,说明天回图书馆查资料处理,并且约他明天也过来我校图书馆见面。

y听见我在敲打键盘的声音,很烦躁,说影响她的睡眠,催我能否快点睡觉。

我说,就快了。

她迷迷糊糊的埋怨:“怎么选了这种理工男做男朋友。”

我觉得她睡觉的时候有点强迫症,和我妈一样,一定要按照她的意思立刻做才行,不然一直啰嗦下去,严重者,还会吵架风险。不过大白天的时候她倒是很有耐心的,很奇怪。

于是,为了避免激化,保存了资料,立马关机了。

顺手摸了摸她的体温,有点发烫,估计是来了。

我说“明天早餐,我来做吧。”

她才微微的笑了下。

Y

《十六》

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对往事会记得这么清楚,包含细节,包含表情,包含心理活动。

之前在搜狐博客,我还将小学阶段的事情一一列出,幸亏列出,要不然现在真的忘记了,但是也很不幸,由于很久没登录,竟然忘记了搜狐博客的密码,浪费了,现在相当于之前小学部分的记忆留白了。

能记住了一生事情,却记不牢一个密码,这是不合理的。

但是人生就是由很多这样不合理构造成的,

就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击败整件宏伟的事业,就像一段十几天的感情,用半年时间来遗忘,等等诸如这些,都是不合理的。

我不知道怎么来看待人生了,有时迷茫的我都认不清自己,我有时候觉得我存活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在空旷原野中胡乱挥舞拳头的婴儿,毫无章法,毫无目标,毫无力量,甚至有些竭斯底里的绝望。

幸好,我人生中还有一些爱我的人,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一些铁杠多年的同学,一个干干净净的圈子。

我的人生一直在做减法,那些让自己烦心的人和事,是迟早要赶出去的,包含我的亲人。说到这,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有人还怀疑,你的问题很大,亲人都没情面,肯定是你的性格很极端,说明你的问题也很大。我说,性格绝对不极端,我受过高等教育,好歹思想上会很有深度判断是非能力,但是“也有我的责任”这点上我承认,我承认是由于我一直以来的无所谓,由于我过度的纵容溺爱造成亲人这样的荒唐。但是,我也不会原谅,毕竟付出的信任和感情,已经足够,而且我,骨子里,还是很倔的———虽然称不上血性。


Y

《十七》

早上六点半起床,揭开被子,偶然看见y睡裤side leakage,真怀疑她昨晚是不是粗心日用当夜用了,或者昨天太累,抱着侥幸的心理随意挑选了一张,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

我马上过储物柜拿了一张sanitary napkin拍了拍她,她还睡意朦胧,我拿着那张在她眼里晃来晃去,她才惊醒。

早餐我是煮了面,下了点昨晚从她家带来的鱿鱼丝和蚝豉、牛肉片,蒸了两个蛋。本来煎蛋是不错的,但是我每次都煎不好,也就懒得弄了。

我们吃了早餐,泡了点茶水,一起过图书馆看书,我是很久没过图书馆了,Y却经常过去,主要毕业收尾我特别多事情处理。而且就算没什么事情,其实,还有一个不想说的理由是怕遇见s,她经常过去的,y也时不时遇到她,本来是没什么,我们分手也是很平和,但是总觉得有点尴尬。按照s,我觉得她或许不会有这种尴尬心理,她会认为“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t也依约到了,我做了登记带他一起入来。原本外校是不准入来的,只因为图书馆管理员是同系熟悉的,所以就没费什么劲。

我们三个呆在图书馆一整天了,也根据资料大量备注了一些要点,今晚回去上机按照这些更改测试的。

我们中午吃面包,晚上就到清晖园请T吃校园餐。

回去的时候,y说,我每次特殊日子,你就没家饭吃了,你这么懒的,家里那么多菜,也不自己弄点。我说,同学来,随便吃点了。

我觉得我这句话很不严谨,根本不是同学来不来的问题,而是每月的这个时期,就是没有同学来,基本上也是在饭堂吃。

Y不满的说“你这么穷,还懒又嫌麻烦。”

"明天,明天就做三餐好吃的给你,我其实菜式已经想好了,明天早上还是今天这个(其实也不会其他的),中午吃家乡豆豉蒸排骨,煎红三鱼,晚上鸡汤,葱度生蚝。"

Y


《十八》



回头看看,其实我为y所做的都是表面功夫,真正辛苦做的事情没几件,心里有点惭愧。

y分手的时候热泪盈眶的说最感激的是我帮她辛苦熬夜做了一周的毕业答辩ppt,就这件事我在她面前有资格时不时吹了一个学期。主要一起同居,很多事情都是她主动打点,而且习惯了,我也没怎么想过去分担一些,当然,也不是全部都这样,只不过大部分家务的都是她处理,有时候矛盾就是在繁琐事情中这样产生。

我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是很不好的,专门做表面好看的,其实,我自己才知道,我是一个习惯的人,别人做了,我也就乐得清闲的。如果对方让我做,我也会主动去做的,也不会埋怨。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无形中会杀死很多东西!


Y

《十九》

y说:“听说我们这一届学位授予仪式,重新开启西方的学位授予仪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爸听我们学校的领导说,黄校长有这样想法。”

我说:“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感觉很有仪式感。”

“是啊!可以穿学士袍和带学士帽上台和黄校长拥抱握手,那是很庄重和值得回忆的一件事情,如果真实行了,到时你一定帮我拍下来。”y沉浸在毕业典礼的气氛之中,在低头思索。

其实对于我来说,我倒没有很强烈的期盼,学业方面的仪式感,我很淡薄,当时就连升学宴也没摆,草草了事,而且还是一个人坐车上珠海校区的,不像很多人一大家子送上学。

还清楚记得当时珠海是特区,一般人进入珠海边境是要入境通行证的,而我递个录取通知书就可以了,旁边的人看见我这么特殊,都觉得奇怪。

后来,西方的学位授予仪式并没有在我们这一届正式实行,好像推迟了一两年实行,Y当时有点失落,不过当时的学位授予模式虽然没有和黄校长拥抱握手,也没有拨流苏,但是也算隆重,穿上学士服学士帽的那一刹那,感觉也不枉逸仙校园走一遭。

清楚记得一件糗事,y拍毕业照的时候,我准备了一束鲜花给她,我腼腆送过去的时候,她们的同班几个舍友笑出眼泪,我还傻傻的感到奇怪,怀疑我是不是穿着有问题。后来y认真的同我说“鲜花不是这样抱着的,你这样抱着鲜花就像抱孩子,所以她们笑你。”

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y

《二十》

文中我提了两次说毕业收尾很忙,而一直没有说原因。其实我在一年前就被大一教我《计算机导论》的c老师叫我到他亲戚开的一家网络公司实习,c老师对我非常欣赏,这在我写的《记念zsu校园那些事》第3篇里面可见一斑。他说,你上班的时间可以机动的,有时间就过去上班,安排好课程安排好工作就行,工资方面,行政那边按照时工来计算,工资不低于一般的工程师。我本来考虑时间地点问题而想不去,但是他说时间机动这点,很有吸引力,但是上班地点距离学校是很远的,坐公交车大概一个小时,有时候回来已经很夜了,y意见是有的,说我一个月又没上多少天班赚不了多少钱,一直建议我不上。但是,我觉得答应了c老师,临时退出又不好,一直断断续续坚持到毕业。我倒是充实,y却每天一个人去图书馆,或者在家煮饭,她觉得难得剩下的校园时光都没有充分陪她度过,颇有微词。

我是没办法的:第一,我需要实习的经验,积累求职资本;第二,c老师的确对我不错,他像我的亲人一样,和我联系很密切,整个求学阶段,我们都没有间断,甚至我咨询他关于网络传真机系统开发的事,他看着我都是两眼放光的,极力支持,他觉得我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而且尽量动他的资源帮我解决一些我解决不了的问题。第三,毕业阶段没什么课程的,很多时间空档,这部分时间空档,如果不填充,我觉得有点浪费。第四,起码获得一点收入,增加生活补贴。

人生中,我很感谢我这位c老师,就算毕业后,我还回康乐园附近和他喝茶,他早已退休了,但是精神和说话的底气还是很足。

Y

《二十一》

我和y一起的生活点点滴滴都很朴实,没有和s在荔园时候相处的浪漫感性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却有着康乐园般成熟气息和周处可见的烟火味。长此以往,我们拥有了一些默契与小情趣:比如我们晚上有时候会弄点烛光晚餐喝点小酒调节下在小矛盾中显示出的焦虑的感情;有时候周五会到熊德龙活动中心一起跳交谊舞,以增加各自对对方的专注程度;有时候会到校园影厅看电影,在增加一些经典影片知识之外还意外感受其他情侣的一些相处方式;也有时候一起早起漫步校园,听着小鸟清脆的鸣叫声,欣赏着荷塘景色,呼吸着草木散发出的清新的香味;有时候也一起背着双肩包过图书馆,享受着静默的二人时光。而大多数,我们还是像普通情侣一样,我早出晚归,她去图书馆回来煮饭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又或者,我在家的时候和她一起做饭,她炒菜,我洗菜洗碗之类的,甚至有时候我还不懂事的坐在电脑前,敲打着代码,这种状态大多数一直波澜不惊,我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有时候她突然的发作,会让我猝不及防。

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我的确是一个无心占别人便宜的人,但是看起来却是如此的自私。而且,我出身农村,吃苦耐劳方面是我一直以来的优势,但是在y的默默付出之下却毫无体现,这样是很不好的,而一直以本姑娘自居的y却大部分从来不和我计较,她具有着和她母亲一脉相承的格局和涵养。

而问题的症结就出现在这里了,一个习惯享受别人的付出,一个在默默付出却隐隐积压着一定的爆发力。

人和人相处,如果沟通方面不够充分,不够及时,量变是迟早会产生质变的。


y

《二十二》

我的高一时期的同学L来信说还没试过珠江夜游,于是,我回信她“过来吧,哥们,珠江夜船在向你招手呢。”

她是我的好哥们,大大咧咧得不能再咧咧的一个女孩子,就读汕大生物技术专业。在一中的时候,她经常晚上请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到校门口的豆腐西施那里喝糖水,每次都是她买单。

有次她深表同情无不担忧的对我说,你这么瘦,指定是营养不良了,要多吃点啊,不然到时候上大学和女朋友打架都打不赢。

我差点和她动手甚至掀台了,周边的几个同学很讶然。

我后来想想是别人买的单,也就算了,吃人的手短,心理暗暗愤然:“总不能生物课学得好就胡乱测评吧?”

如果男女之间有纯友谊,那我和她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纯友谊了。

她家在县城开酒店的,我有次假期还和另外一个同学过去住了几天,当然她是好吃好喝好住招待我们。后来,我们毕业工作了,我和2个同学一起住在zd花园,她在家乡还没找到工作,于是我叫她上来,清理了一个房间专门给她住,她说她缺血,最近在家养身子,需要吃鸽子。我还专门跑市场买鸽子,然后T给炖给她吃,那时候她男朋友周末也经常过来玩。

我们这样三男一女相处了好几个月,她仗着养身子舒服得像公主一样,工作也不找了,天天网上打拖拉机或者锄大地。

我有次站在她旁边看她玩,笑着同她说“你这是过上了我妈想过的生活啊”她愣是不理我,只顾玩她的游戏。

我们这样的相处几个月了,这在当时竟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若干年后,另外一个同住的p同学再次和我们谈起,觉得当时有些事情不可思议。

第一,她是有男朋友的,她男朋友竟然也不领她回,她也不会过去男朋友那里,她男朋友有时周末还乐呵乐呵的过来探亲,有时候周末甚至还不过来,难道不知道三男一女住起来不方便?

第二,她说补血养身子什么的,需要吃鸽子什么的,我们当时也没怎么想过,后来我们初步大胆判断,当时莫不是她流产了,后来想想很多迹象都有流产的可能性,如果真这样,男朋友应该想办法照顾吧?

第三,你说住一个月找工作就算了,这样一连三个月都在这边住,而且每天都在玩牌锄大地,颓废得很。她毕业的学校也不差,专业生物技术虽然觉得有点偏门,但是找份工作是很容易的,她偏偏就耗在我们这里,搞得性格都变了,她男朋友也由着她。我们三个都劝过她几次,要她不要玩牌,好好找份工作,说得多了,她反而大声的说我们嫌弃她,还历数我们之前吃了她的糖水的事,后来我们都不敢出声了。

现在和她时不时也联系,不过似乎没有中学时候的那种江湖气息了。我们5个之前的同学有个小群,时不时都会讨论下一些事情,或者每次长假回老家都一起吃餐饭这样。

扯远了,当时我回信她叫她来广州,于是她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过来了。那天是星期五,我和y煮了一餐好吃的海鲜盛宴招呼她,同时也叫t一起过来吃,吃饱后我就叫y带她到中大宾馆安排住下来。

晚上,我,T和L,还叫上K一起坐上珠江的船游珠江了,y说不舒服没去。

L同我说:“感觉y很冷的。”

我说“不会啊。”

K说:“你是没发现”,他顿了顿,王顾左右而言他“她的冷在骨子里。”

我觉得这样说y是不公平的,我看了看T,因为t和她接触比较多,想他说几句,T倒是腼腆的笑了笑,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态度。

那天晚上,其实是L的生日,我们游完珠江,然后一起到下渡路吃海鲜年糕,T早就订了蛋糕(他记忆力真好),后来y也过来了。

L说“这个生日很难忘,第一次游珠江,而且几个要好的同学聚一起,虽然简单,但是很特别很深刻。”

我说“你感性起来有点别扭。”

就像当别人在热泪盈眶的讲情怀的时候,有人突然笑出声的那种感觉。

轮到L想打人。

y

《二十三》

周六。

和y一大早起床,收拾好东西,就背着包走出西门坐车回y家。

我是上周已经和D小姐约好过陶陶居参加她作为交换生回来的庆祝餐的。

至于L,我昨晚已经同她说白天没空,安排T和k带她去美院和轻工院逛下他们两个的校园,晚上回来再一起吃饭。

我到了y家,杨叔和杨姨在校没回,她弟弟这次倒是从学校回来了,他在广工读大二,很高大的样子,但是很腼腆,y互相作了简单介绍,介绍完,他就回房间了。

Y笑了笑:“这家伙一直都很内向。”

我说:“内向的人才优秀。”

我觉得这轻轻的奉承了下,老觉得没什么根据,但是说都说出口了,也就将就了,有时候交谈不一定太严谨吧?我这样想。

交谈不像作学问,只要是抒发了自己的瞬时感受或者能调动对方舒服的情绪,我都认为是成功的。的确,我这一下,Y很受用。她马上滔滔不绝的说出她弟弟在学校的优秀表现,将得到的奖学金和证书如数家珍数出来,我怎么老觉得她记得这些事情比她弟记得的更完整清楚,好像把我当作相亲的对象了。

我将这样的感受说出来,y笑得差点将我掐住。

我很久没看见y笑得这么开心了,她的笑有种淋漓尽致的感觉,但是,我觉得很奇怪,我觉得这次无论在笑点或者幽默程度来说,都很普通,远远比不上我们之前开心事情。但是这次,她是这么的没来由,这么的笑得彻底,这对于我现在来说,都还是一个谜。

那天,我记得一整天太阳都是晴朗的,整个人也是神清气爽的,我相信她也是整天都是开心的,甚至可以断定,她午睡醒来都是浅笑的。

女人的心情,很难懂。

y

《二十四》

我问y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陶陶居,她说不方便,在家看书就行了,于是我一个人过去。

到了陶陶居,我按照D小姐约定的包间过去,里面已经坐十几个人了,是她之前的舍友还有一些要好的同学,大家各自介绍了下。

一年不见的她,在国外可是被养得白白胖胖啊!我暗自感叹国外的水土养人,但是她介绍她在国外的生活的时候,却是经历了一番寒彻骨和折腾的,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美好。我开玩笑说:“橘子和袋鼠总帮我带个回吧?”(悉尼歌剧院和袋鼠是澳洲特色。),全场大笑。她说“去过橘子歌剧院,欣赏了一场著名的风琴演奏会,的确很震撼。澳洲的袋鼠互相打架起来也很可爱,像人个人打架一样,觉得有点笨重的感觉,它的弹跳力很厉害,大家有机会可以过去澳洲走走,环境是不错的。”

吃饱后,她顺便问了下我这一年棋协的事情,我简单同她说了一些棋协的校园活动:筹办了一次校园内象棋比赛,还有每周末的棋类活动,顺便也提下经费已经不足了,买了一系列棋书和换了一批象棋,扣除会员所缴费用,财政已经显示赤字了,还有逸仙时空bbs的琴棋书板块里面很多棋友要求增设一个五子棋类目。

她思考了下,说“经费问题下月我来拉赞助获取,我联系下王老吉集团先,至于增加五子棋增加一个问题不大,后期棋协会员月费用可能要稍微增加了,先看王老吉的赞助金额大小吧。”

她这方面资源很广,听说几个象棋大师都是她邻居。吕,许特大都是通过她的关系拉过来参加讲座和交流的,上次的亚太杯象棋比赛也是她拉珠海某个服装集团来赞助的。

我们简单筹划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细节问题回校再校对,下午两点了,然后就各自散场。

我发信息y,y没有回信息,可能午睡还没醒,我于是直接过去。

到了她家,她才睡意朦胧的开门。我问她中午怎么解决,她说煮了点面和她弟两个人吃。

我说有点困,躺在她床上睡,她洗漱下自己看书去了。

一觉醒来差不多五点了,我收到L的信息,问我几点回校。

我同y说“我们回校吧,他们在等我们一起吃饭。”

她说“回到家了,我反而不是很想这么早回去。”

我想了下,说:“等下我们去上下九吃饭吧和弟弟一起,顺便吃双皮奶吧。”

她笑了:“懂我者,还是H君也。”

我觉得,如果送分题审题不严谨的话随时会成为送命题的。

于是,我回信息L说今晚不能陪他们吃饭了,说陪y和弟弟吃饭,L短信直骂我重色轻友,我回信息她,说T的轻工院里面的牛肉炒面很好吃,很大份价格好味道不错,吃了一次下次还想回头吃的那种,建议她可以试试。我同时也发信息T安排。我觉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毕竟也是第一次和y弟弟见面,吃个饭也是很应该的,L作为同学,可以明天一起玩,他们绝对会理解,只是嘴损了点。

于是,我们三个一起到附近的一家比较出名的西关小店吃煲仔饭,这家店是y选的,说是开了十几年了,煲仔饭非常好吃,但是我知道,她也是想省点钱吧。这里的煲仔饭的确好吃,特别锅巴,金黄金黄的,软软的,涂了一层猪油,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有食欲。

y问了下弟弟的的学习生活情况,他弟弟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我发觉有一样他很像他爸,就是时不时微笑着的时候。

吃完煲仔饭,我对她的弟弟说“等下一起吃双皮奶吧。”

他想了下,然后说吃饱了,不过去了,要自己回去,我们也不强求。

于是他独自回家,我和y就一起过去吃了。

后来,我们逛了下街,到谭木匠买了两把梳子,挺贵的,但是y很喜欢,很可惜,坐公交车回校的路上,放在座位上,下车的时候忘记拿了,y心疼了大概两个星期,有时候临睡前或者起床后都会提起。



Y


《二十五》


回到学校已经是十点了,L他们已经散场了。


我也冲完凉,打开电脑处理一些邮件,也发了e-mail给D小姐,说我明天没空处理棋协的周末活动,让她处理安排下。


这时,L发短信来了,说她很烦,叫我下来陪陪她散步。我早就觉得她有问题了,于是回信息她叫她过中大南门的猫舍咖啡馆等我。


于是,我同y说了这件事。y说,作为女生的直觉,我敢肯定她和之前男友分手了,我看她表面上好像很开心,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哀伤的。


来到咖啡馆,L早已在一个靠窗的角落等我了。


她显得很疲倦的说:“你知道我叫你来的意思吗?”

我沉默了下:“你和他怎么了?”


“分了,他甩的我。”她装作轻松的说。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个不是我的擅长。


我记得上一个寒假我回家的时候,她就兴奋的拿出那个相册介绍她的模特男朋友。


他的标签是:学生会主席,业余模特,校园歌手冠军………


我当时就不看好这份感情,他随便一个标签,还有省略号后面的标签,都是L hold不住的,但是那时候的她陷进去了,她说“他很崇拜我,我经常帮他写作业,他也很喜欢我,而且经常一起吃饭,很多女生羡慕呢。”


我当时不出声,她还没经历过感情,我怕我一开口就打击她,非常的不人道,而且想了下,退一步来说,就算这份感情她失败了,也算是L的一个感情经历吧。


我当时叹了口气,没有一点显示出羡慕的样子,她觉得奇怪,一直在津津有味的拿着那本相册向我说着他们的幸福往事。


现在我们静静的坐着,望着窗外灯火阑珊下的人们出神,外出的学生已经三三两两回校了,一对对的居多。


“我现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很放不下他。”她用小汤匙摇了下咖啡,沉重的说。


"这当作你人生的一个经历吧,我其实之前很想告诉你,你们都不是一类人的,"既然如此,我也不怕伤她的心了,我干脆说到她的痛处,不烫不痛她不会缩手,“他那么优秀,你觉得你有什么优点吸引到他吗?没有!除了他做模特没空做作业利用你帮他做作业和贪图你的新鲜感之外,我觉得你们差距还是挺大的,而且,你都说他之前经常换女朋友,你也是他的众多女朋友的一个而已。”

“但是,我的确觉得他是在乎我的。”她还不死心,沉浸在往日虚无缥缈的美好之中。

"那些所谓的美好,普通的拍拖都会具备的。你回想下,你和他拍拖这段时间他有多少时间陪你,你就明白了。”

她回忆说“的确,他经常说忙,还没确认关系的时候,他就殷勤,确认之后,除了经常叫我做作业之外,越来越少联系,也在他话语中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了。”


"那就是了,放下他吧!我们的汕大才女又不是没人要,下次见面帮他打一针。"

我也不知道生物技术是学什么的,总觉得和动植物基因有关,有打针也不一定。


她终于笑了:“我们专业不是打针的。”


回到宿舍,y还没睡觉,躺床上看书。

“你猜对了,”我说。

“那还用猜吗?”y头也不抬,觉得一切在她掌握之中一样,这方面她倒是自信满满的,"听你说过他们的故事,我就知道这段关系不靠谱——是她一厢情愿陷进去而已。"

Y

《二十六》

周日。

早上八点,我一起来就收到L的信息,她说一大早醒来行东湖了。她住的中大宾馆就在园东区里面,属于中大招待所,一般学生的家属或者朋友过来探望都是住这边的,这里方便,干净,经济。y大多情况下比我起床早,她习惯早起喝点淡盐水,然后坐在书桌边读外文经典诗歌原著的,有时读英文惠特曼的《草叶集》,有时读印度泰戈尔的《飞鸟集》,有时读俄语普希金诗集,有时读谷川俊太郎的哲学诗歌。她很喜欢诗歌,这点和我很相似。在中国古现代诗歌史方面,我还是略胜一筹的,我可以从关关雎鸠,从乐府,楚辞,唐诗宋词元曲一直说到现代一些不入流的诗人;但是在外文诗歌上,她是甩我几条康乐街外加一条下渡路,她说出的很多国外的诗人,我甚至听都没听过,我只认识那些高考涉及的一些比较出名的国外诗人。她对国外一些冷僻诗人却是如数家珍,而且有很多可以用各种语言背出来。我有时候听得云里雾里,有时候看到她用俄语背诗的时候,很严肃投入的样子看我,我还真的怀疑她是不是趁机在骂我,有时候我一脸愕然的看着她,她有几次还转过身去,还有几次她直接去洗手间,我怀疑她不管是转过身,还是去洗手间,都应该是在找地方偷笑吧?算了,别研究这个,这脸反正是丢大了的。

我们下去和L一起到春晖园吃完早餐,然后带着她转了一圈校园。从园东湖到怀士堂,进士牌坊,中区草坪到陈寅恪故居,图书馆等基本都走了个遍。

L说:“早知道四年前再努力一点了。”

我说“这和努力无关的,有些事情命中注定的。”

L笑笑,Y却不以为然,表情不屑一顾“你还真飘了。”

其实,只有我和L才明白,我们之间说话的界限到哪里,Y却认为我是自傲。

中午还是在春晖园吃饭,我又约了T和K一起去爬白云山,因为那里很近火车站,到时可以直接送L到火车站,y对我说她没空,说不过去,她说自己到图书馆看书,我只得作罢。

下午,我们四个一起爬上了白云山的最高峰摩星岭,Y新买的CONTAX单反相机排上了用场,拍下了很多珍贵的相片,这算是我们四个最后的一次校园时期相聚了,若干年之后,我们有了qq群,再后来我们有了微信群,我们都时不时上这些相片回忆下。

关于这台CONTAX相机,是y为了学位授予典礼我能完美拍下她毕业瞬间而花了重金叫她爸托人从香港买的,这在《十九》文中,她是对毕业典礼有所期盼的。她在所在的外国语学院毕业典礼进场亲友名单中也填下她的父母和我的名字。其实她名义上是叫我拍,其实她也知道我的拍摄技术是一般般的,主要是她希望我也出场,由她爸全程拍下毕业过程。

而我,在信科院毕业典礼填学位授予参与人进场名单的时候,仅仅填上Y的名字。我的父母是不可能参观的,我的父亲很自卑,他觉得一只手,很不体面,大学四年,他也就过来一次,住了两天,地点在珠海校区,那时候是大二上学期,我还处于和s拍拖阶段,当时他也和S见了面,大家一起吃了几次饭后,走了一圈珠海,相当满意回去。我妈也不可能过来,主要我对这方面也不是很讲究,没有极力想办法邀请。


Y

《二十七》

“H君,我想和你回老家看海——”晚上,Y躺在床上,将身子侧向我这边,很郑重其事的,很突然的说,好像这事情思考了很久而因为某种原因不好意思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途还并不流畅。

我沉默了,我低着头。

“趁现在不忙,你同单位那边说下,这周你不上班,我们过老家走走——很想看看你小时候生活和学习的地方。”Y环抱着我,望着我的眼睛,然后用手轻轻拨弄着我薄薄的头发。

“我家里情况很糟糕的,连一张双人床都没有,而且在农村,交通又不大方便,我同你说过,你是知道的。”我将实际情况再一次说出来,我不是很情愿,主要原因是她这种大小姐过去的确是很不方便,而且还没经历过带女朋友回去这种阵势。我记得我村有一位高我好多届的大学生,有次暑假的时候很张扬的带了一位女朋友回去,晚晚在巷子门口弹吉他,这事情给全村的人笑了好些年,我就心有余悸。

"这些我都了解,我已经在心理设想过了,我可以接受,我们挤挤住一两天,然后我们到海边住几天——你别忘记了我们有一笔基金吗?"Y兴奋的说。

我还是没有信心,再次将我家情况同她全盘说了:房子倒是新建的三房一厅,回去她可以住我妹的房间,我大妹在镇上教书,她除非周末,其他时间都是住镇上的宿舍;小妹也很少回家,在市内打工;家里有一小卖部,我爸妈在经营,我们有时间还要过去帮忙;村的交通虽然不是很好,也会有公共汽车经过,不过要等很久才有一趟;村民都互相认识的,都很熟,他们会觉得新奇,盯着你看,你要习惯;最麻烦的是洗手间,小的可以在家里解决,有个地方专门方便的,大的却要到田野那边公厕方便,卫生条件很差的,操作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自由落体落水的响声的……

Y边笑边侧着头注视着我倾听着,一切觉得那么新奇,但是感觉我所啰嗦的这些并未让她打退堂鼓,反而增加了让她有一探究竟的冲动。

“那我们这个周五吧,我这几天规划下。”

我下定了决心。

她看到我显得这么无奈还是接受了,很有成就感,我甚至看到了她转身回去那点不易觉察的笑意了。

之前她提了很多次,我都轻描淡写的绕了过去,她也明白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很认真的要求。只是毕业临近,很多事情都要考虑的,包含我。其实我早些天也想过这个问题,回去是必须的,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这次她刚好提出来,我也就没有不一起回去的理由了。


小楼一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今天5℃了。


Y

《二十八》

当我将回老家的方案打印出给y看的时候,她笑着摸着我的头说:“想不到你不单单有一个理科生严谨的头脑,还有一颗文科生细腻的心。”

我的方案很细致,从一周的行程规划,到她生理期所用到的物品都面面俱到,毫不夸张的说,这个行程规划,后面可以基本上不用怎么带脑,触发什么事件完全看这张方案就行了,这张方案符合程序设计模式,从主函数main开始到结束,从函数if到else,基本不会出现什么bug。

一大早,我们就按图索骥的走出西门,到校园对面的百佳超市买好我们所需要的东西,逛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然后我们默契的到百佳东门迫不及的找个座位桌子,掏出我们准备好的一直喜欢的奥尔良鸡腿,猛啃。其实严谨说起来,这个奥尔良鸡腿虽然味道也不错,但是也不至于让我们疯狂的地步吧,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这个奥尔良鸡腿最大的卖点其实是它的性价比,9.9元一整只奥尔良烧鸡,可以说是良心价了,所以,每次和y逛超市都会吃上那么一两只解馋,这也成了我们两个到超市的时候心照不宣的一个重要节目。

这样的后遗症很严重,每次回母校的时候,经过这边,都仿佛看到我们两个在那里一起啃鸡腿,想起来心酸酸的,有时周末和我的老师一起过这边吃饭的时候,更是仿若昨日。

"H,今天的鸡腿味道怎么样?"Y每次边吃边问。

“还凑合吧。”我分明看到我边闭着眼睛边啃鸡腿的样子了。


Y

《二十九》

      《Y》文中酝酿出一种我很穷的气氛,那的确是我在校期间对比其他同学产生的心里感觉,但是现在回头看看,其实我的经济虽然称不上可以,但是还不至于感觉自己很穷的地步。穷是相对的,那个时候,我家庭环境还是勉强凑合的,只是相对于学校的那些骄子们的家境是差了点。毕竟能考上名校的,绝大多数都不是一般人,因为一般人没有那么优秀的资源支撑着,这种资源包括物质资源和地域资源还有优等师资。我身边的同学不是来自各省会或者优质城市的重点高中就是家里条件非常好的。就像y,还有文中说的我同村同届的法律系的Ting,她那时候已经在市区居住,市局的千金;稍差点的是S,独生女,父母也是双职工等等。

而像我这种上下而求索,靠兼职赚点钱上学的毕竟少数,我这种本应该发放到偏远地方劳务了,如果当时那场店面的搏斗再狠一点。

我现在说我其实不穷,那是我在校的时候也拥有了八千块的电脑还有一台诺基亚1200手机,家当还是有些的,虽然不腰缠万贯,也舒坦得自得其乐了。而且大三兼职赚了点小钱,生活更是也过得有滋有味,大三之后甚至可以说火红火红的。我物欲很低,需求不大,除了买些书和同学聚餐,生活费之外,没什么其他花销,基本上能满足自己的生活,被子几件套等宿舍的生活用品都是学校一起配备的,所以天冷也不怕,足够暖和。

我父母还是有点积蓄的,只是当时没有告诉我,以至于我一直自卑到毕业后的一天晚上,父母郑重其事的叫我到他们的房间,指着地上一块砖说:"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下面埋了一些钱。"

于是我们一起揭开大大的红砖,挖出一个大黑瓦罐,打开罐盖,发现看到的是满罐子黑黑的稻草灰,我疑虑而紧张的看着,那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我校考古系的那班学生挖校园内永芳堂时候的情景,神圣而庄重。我妈慢慢拨开一层灰,于是我看到了一层报纸,她慢慢的打开,里面是一叠叠百元钞票,还有一些连号的小额的五元,五毛(这个估计更值钱)

大概有八九万!

我kao!

当时的我很震撼,我突然觉得我读书那段苦日子是白熬了——这不应该没有回力穿,没有被子盖的,后来我质问我父母,他们说“你要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苦。”这句话现在想起来似曾相识,屈指数来,可以从大拇指数到无名指这么多次了,也就是说吃过这么多次这句话的苦了。

啰嗦是啰嗦了点,有些事情还是要直面说明白的。

这么多钱,这还害得我十年寒窗没成名就差点冻死在宿舍的木板床上——那年如果不是T的被子暖和,我已经是享年十八了;我节衣缩食导致发育不良,瘦得我校内士多店的老板都边摸着我的骨头边仰着天空差点流下了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的泪水。

所以,我也还算是幸运的,活下来了。

有时觉得经历一段囧逼的日子,也是一笔财富,最起码,那是未来生活的底气。

看,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走过了,现在这点困难算什么?

嗯,我们得继续向前。


Y


《三十》


我们买好了必需品,晚上Y还清点了一遍。


为了简便,临时还放弃了一些可要可不要的用品和小食。但就这样,我们还是足足用了两个行李箱和两个双肩包,还有放在箱子的她喜欢的米黄布料斜挎包。


Y笑着对我说“这种感觉真有点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感觉。”


“可不是吗?我们就差一个本子而已。”我自以为是的表现出一副一切好像很自然而然的样子,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她看着我这么自信而认真的样子抿着嘴笑了。


她打电话给她父亲,明天过来接我们去车站。


她父亲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她父亲就早早过来楼下等我们了。


我们匆匆洗漱,吃点糕点,拖行李下来。


路上,杨叔同我们说,你们就快毕业了,要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了,我们很默契的都没有出声。


到省站了,他放下我们,我们松了一口气。

其实,一路上杨叔也没怎么说什么,只是我们一听他提起未来,我们就紧张,因为他的要求是和我们不一致的,确切来说,是和y强烈不一致。


一路颠簸,回到我们的城市,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我们一点都没有疲惫,像上了发条的兔子,匆匆的又上了回我们乡村的公共汽车。


在这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父母,告知我和y回来的事情,他们自然高兴,早已经帮我们洗好被子和床了。


我问Y累不累,y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累的。


公共汽车摇摇晃晃的经过我们简简单单的镇区,邻村,还有我们村两边空旷的田地。


Y一直注视着车的两边,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一双只是充满新奇的眼睛,竟然毫无倦容。


车子在我们村口市场停下了,我家的店铺就这里,我们还没下车,就看见我爸妈在店门口外面侧着身子伸着双手做着要帮我们接行李的动作了,店里面的客人在买东西说要称白糖之类的,我爸说“你们随便拿。”


我们下车了,我妈笑呵呵的打量着Y,不知道怎么称呼,一直看着。Y倒是微笑用普通话落落大方的说“阿姨好。”我妈也用不咸不淡的普通话一直在那里“好,好,好”。我同我父母说这是我经常同你们说过的xin。她在“哦,哦”的笑着。


店里面的人都过来围着看,这里的客人都是村的熟人,同一个姓氏祖宗的,有的和我打招呼,有的在好奇的望着y。


我妈同我说“我们回家先。”然后她拉着我们的行李箱,一手一个,拖着回去,这样刚好平衡。我们也由着她,我们背着双肩包只好跟着她的后面。


我家距离店面不远,刚好两百米,两个村民有一次在我店里以一棵修长的甘蔗打赌,然后用脚步来丈量过的。


很快到家了,y看到我家围墙里面的这个菜花园,同我说“不错啊!很喜欢这个花园。”我说,这个菜花园大部分是种菜的,只有几朵腊梅和杜鹃花,还有几棵木瓜树,芒果树和两棵凤凰树。


y笑着说“怪不得你高考成绩还可以,原来有秘密武器。”  我知道她说什么,无非是那两棵凤凰树,我尬尬的笑着。


我家是三房一厅,我的房间就一张单人床,我爸妈为了省钱,从来没考虑我有一天会带女朋友回来这种特殊而必然的情况的,他们一直认为桥到船头自然直,也或许是他们从来没有花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细致想过一些东西的原因,他们觉得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就行,其他的任由我花落花开,自生自灭。就是这样的思维,以致于很多情况导致的沟通差异:父母在家每天吃瘦肉粉肠粥,而我发育阶段吃着半碗饭一个菜的情况,甚至高中最冷那年,我只有我爷爷给我的那张硬薄的短短的毛毡,这毛毡还不到胸口,而我,却根本还不明白这些差距的意义,以至会去想办法解决现实的一些困难。


今晚我是睡我的房间,Y过我妹的房间。


她倒也乐意,在我房间看了下,还对我表示赞赏,说我房间虽然简陋,物品还是摆放很有方法,特别那个破旧的书架,上面整齐的摆满了一些世界名著,下面是一摞摞用红色包装带包扎的从小学到中学的完整的试卷,还有那几箱从小学到大学完整的教科书和获奖证书,这些好像自带目录引擎,要哪个级别的都不用怎么费劲寻找。


y说“改天我要翻翻你中小学的教科书和练习本看看。”


我笑着说“我们这么熟了,你还搞这个,你随便,反正我里面没有暧昧的东西。”


她停顿了下,认真的说:“你的思维角度有问题,我是主要想感受下那个时期的你。”


我突然有种暖暖的感动,想不到平时经常一直打压我的y,竟然还有着这么感性的一面。


收拾完房间,我们就一起吃饭,我妈,我,y。


至于我爸的,由我妈等下带过去店里吃。


吃饭中,我发觉我妈洗的碗,还是有一点点油滑,处理得不是很干净那种,我担心y会有意见,但是我偷偷看了看她,发觉她全程一点都不介意,而且很自然的进餐,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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