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北京。
萧雨睁开眼,四周都是黑的,她蜷起身子。有些肖长的指甲死死攥住被子。四周都是黑的,她不习惯。捋捋长发,向左翻了个身,"杰......”她躺在地上,皮肤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睡裙,就这样贴在地板上。好冷,杰。
“多大个人了,睡觉还会掉下去。” 他温柔的把她拉起来。
“多大个人了,睡觉又掉下去了。”他无奈的说。
“唉,我说下次要是我不在了,再掉下去谁拉你啊?” “不会的,你明明一直都在。”
结果所谓的下次,就是萧雨再一次的掉到床底下,杰背过身子,不去理她,十秒钟后,杰忍不住了。下床,环住地上的一坨,把萧雨抱到床上,萧雨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不要我了” “不会的,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我不是一直都在吗,萧雨的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唇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什么时候了,萧雨,快醒醒吧,他早就不在了。
萧雨又合上眼睛,好像下一秒杰温暖的手臂就会从后面环住她,把她抱起来。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慢慢爬起来,感觉脑子有点晕。垂下眼睫,萧雨感到黑暗很温柔的包裹着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即使自己看不清天花板,也看不清地面。但是自己是安全的,无需害怕。
以前杰知道萧雨怕黑,经常会像抱小孩子一样的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说,别怕,我在。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萧雨依然留恋着杰的怀抱,那种有安全感的温度。只是,现在她已经适应了黑暗。
拜你所赐,杰,你看,我已经不再怕黑了。
萧雨光着脚走在地板上,靠近窗户,她向外看去,天还没亮,路灯还没点起来。再等等,日出一会儿就来了。记得之前闺蜜对她说过,相爱的人一同看日出,会爱一辈子,不死不休。果然,萧雨没有和杰看过日出,一次也没有。因为杰说她起得太晚,每次日出都是他一个人守着萧雨的睡颜看的。不过萧雨并没有悔意,都过去了,不是吗?
她转身,拿起手机,双击唤醒屏幕,锁屏上是刺眼的笑容,刺得她泪腺疯狂分泌眼泪。此时她像一只被掏空瓷罐,内壁空空的可怕的空气在瓷壁上碰击,留下一连串空荡的回音。萧雨熟练的解了锁,第一时间去换锁屏,在点下确认的时候,她犹豫了,手指停在屏幕上方,仿佛手机是一个定时炸弹,按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在顾忌什么,萧雨,你个没出息的。她狠狠的骂自己。
“听说樱花开得正艳,去看吗?” “怎么不去?”她笑着,唇角向上扬,晨曦在耳边徘徊着,亲吻她的脸颊,最后转个圈,落到他的眸子里。“好,坐我的车。”女孩依稀的笑意透过空气渗到男孩的心里,一回头。晨风卷着睡意把一树的庸怠懒逸扯得簌簌哔哔,像极了女孩早起时的一头乱发。阳光一瞬从斜叶间跌落,啪,的一声,在触碰地面的一刹,碎得七零八落,折射出男生好看的侧脸。
萧雨站在镜子前,握住手机,手机微弱的光芒散散的打在脸上。该死的。她看到女孩像女鬼一样头发乱糟糟,唇色发白身形瘦削。你怎么不去死。
男生的手很大,紧紧包裹住女孩的手。她感到有什么像电流一样穿过四肢。樱树两旁,把天空挤成窄窄的一条,风卷着樱花张扬耀眼。就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吧,让时间定格在这一瞬吧。当时她一直在默默的许愿。
真是可笑,时间怎么可能定格啊。女孩扯起一个干巴巴的邪笑,萧雨冷冷的看对面的女孩。你怎么不去死啊。手机的光慢慢地黯淡下去。女孩的脸被黑暗渐渐地淹没,镜子那头黑暗一片。手指又继续敲打在手机屏幕上,稍长的指甲点在坚硬的屏幕上,发出哒哒的的声音。惨白的光再次的投向镜子。一束光像镜缘深处渗透出来的信号。
奇怪,她莫名的觉得这幽暗的,透着悲哀的平面,像一个黑洞。把被时光岁月搅得支离破碎的萧雨一点点吞入口中,慢慢溶化。就像一块魔镜。对,就是魔镜。她缓缓伸出手,抚摸对方的脸庞。萧雨啊,你个蠢货。对面的女生面无表情的开口,干嘛装的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有病。
五点,萧雨打开手机把声音放到最大,点开那首 mirror mirror ,静静的听着荒谬的乐声洒了一地,把我心爱的人带回来,把我心爱的人带回来,真是可笑的歌词呢,奇怪,你为什么眼睛流水了呢?
最后看了一眼空洞的镜面,走到阳台上,缓缓爬到十九楼的阳台上脚心眷恋着冰冷的瓷砖,路灯灭了,世界暗了,天边的云晕开一层血,刺眼的金色滚烫的涌出来,浓烈的燃烧着炽热。睁开眼,闭上眼。她张开双臂,像鸟一样迎向太阳。
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