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三伏天,这时候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的小商贩渐渐地多了起来,有修雨伞的,用磨具倒铝勺的,爆爆米花的:有玉米换糖,黄豆换豆腐的,也有收购中草药的。每天村里都来这么一两个,他们多半骑着老式的二八自行车顶着烈日走街串巷卖力吆喝,不但给贫穷的村民带来了物资,也给这个安宁的小山村平添了几分生趣。
一天中午来了一对父子。小孩约摸五六岁的样子,茶壶盖头,穿着的确良灰麻点褂子,齐膝的灰短裤,下面一双塑料小凉鞋。此刻正望着一堆蚂蚁出神。大人则蹲在十字路口的柳树荫下,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吆喝,“收药咧!黄芩,材胡,蝎子,穿地龙,干曲曲,白蒿都要呢!”一边拿的着草帽卖力的扇着。不大一会就来了好多村民。
“师傅,蝎子咋收哩”,一位村民问道。
“百四元一斤”收药人咪了一口茶笑着说。 “娘娘,这价美滴很么,都收这弄啥呢吗?”一位妇女啧啧称奇道。
一问这话收药人就来了精神,“你不看这东西小,用处大里很,能入药,能治病,能去毒,能美颜,还能做菜成野味哩”。
“你这嘴哈能说的很,明还来不,我叫我娃逮些起”刚才那个妇女又道。
“好么,越多越好,大量收购。只要有货明天还来哩”,大人黝黑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兴奋的说道。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卖药材的村民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只看见收药人的秤盘起起落落,吵吵嚷嚷的和村民们讨价还价,不大一会功夫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上就鼓鼓朗朗的装满了几麻袋药材。
中午的太阳总是格外的毒辣,蒸腾的热气把远处的烤烟楼都扭曲的变了形。
快晌午了柳树下的人们也渐渐散去,各家各户的烟筒都冒起了青烟。收药人终于忙完了最后一单生意,把收好的药材打包好,从那个破旧的凤凰自行车上取下来一个军用的绿水壶来,递给了蹲在地上快要睡着的孩子,自己拿出腰里别的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休息一阵过后,他就站起来拿烟袋朝脚后跟嗑了嗑,收起了烟袋,重新别回了腰间一脸疼爱的摸了摸小孩的头,起身又开始了他们爷俩的下一段旅程。
过了几日这个平静的小山村仿佛沸腾了起来,蝎子的巨大利润引诱着人们,不管大人小孩,白天黑夜都开始抓起了蝎子。
丑娃我邻居家的孩子,比我大三岁,黄色的断寸头,清澈的眼睛下,一个喜欢搞怪的嘴。瘦瘦的身板上挂着一件白的泛黄的衬衫,深蓝色的裤子下一双粘满泥土的老布鞋。他身上总是有散发着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气息。
我们因为是邻居所以经常在一起玩耍,因为比我大的缘故所以一有事就找他想办法,看着村上的人都去抓蝎子,我们也商量着去抓点回来换钱,于是就约定好了隔天早上一起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准备好两个干粮,带上工具,来到事先约好的柳树下。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了,同行的还有他的堂哥,一个二十来岁黝黑的西北汉子,卷曲的头发,黑的发亮的皮肤下,两个高高颧骨,红白的格子衬衫下面套个土黄色的裤子,腰上鼓鼓囊囊的系着一大包东西。“来了,耐就走,趁天没亮先走到地方再说”卷毛挥舞着手做了个走的姿势说道。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就开始了一天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