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的清香原创,首发简书)
秋雨淅沥,带来冬将至的寒意。那一大片盛开的格桑花,似五彩斑斓的蝴蝶,在秋风中摇曳生姿,深秋的冷雨滴落于它的花瓣,色泽更加娇艳。
我爱这大朵美丽的格桑花(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波斯菊),这幸福之花。
1.
第一次认识格桑花是在几年前。那是一个晴朗的九月末,游人稀少 ,从外地归家,终于得闲和丈夫一起去桂林旅行。
九月末的桂林还有些炎热,我和丈夫游完阳朔,在返程路上,突然看见路边大片美丽的花田,我激动地喊着停下,我们二人掏十元钱走进花海,那美丽的花呀,叫我兴奋地狂拍着照片,流连忘返。桂林的雄奇山峰近在咫尺,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秋日的阳光,令我心情无比欢畅。
我问了花田的主人,才知道它叫格桑花这个美丽的名字,然而遗憾的是那次所拍的图片,因为不会存入电脑,连同那部手机的丢失而全部丢失了,为此我遗憾了许久。
那天花田的主人给我讲述了一个跟格桑花相关的美丽故事。
花田的主人是青海人,但他是汉族,名叫上官飞雪,他身边的藏族妻子名叫卓玛。
我很好奇,他们二人为何在此种下大片格桑花,上官飞雪为何从青海来到桂林?他们邀请我坐下,跟我聊起了父母的故事。
上官飞雪三十多岁,他黝黑的面庞棱角分明。他抽了一支烟,坐下来,眼睛看着前方桂林那雄奇的山,看着美丽的格桑花,好像在回忆很久的往事。
上官飞雪的老家来自河北农村,父母一直是经营小商品的生意人。那一年父母卖掉仅有的资产,带着三岁的他来到青海,想求得更好的发展。
刚到青海的一家三口,人生地不熟,他们租了一个很小的门面,开始经营起袜子等小商品生意。青海当时货物很少,他父母委托亲戚从内地批发一些袜子寄来。就这样通过辛苦努力,他们渐渐在当地小有名气,并且有了自己更大的店铺,后来父母又生了一个妹妹,幼小的他还要照看妹妹。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有一个藏族姑娘来到他们的门市买袜子,姑娘虽穿着破旧的藏袍,黑红的脸冻得更红,但模样却很漂亮。因为她讲着藏语,上官飞雪的父母只能凭手势和猜测听懂一些。姑娘的靴子已破,露出通红的脚趾。上官飞雪的母亲同情地把姑娘让进房间。
她让姑娘脱下破旧的靴子,坐在温暖的炉火边。
姑娘脱下那破旧的靴子,里边的袜子已破烂不堪,双脚红肿。上官飞雪的母亲同情地从店里拿来崭新的棉袜和一双靴子,让姑娘换上。姑娘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仅有的十几元钱,上官飞雪的母亲摆手让她收起来,从衣柜里找来自己干净的旧棉衣,给姑娘换上。又从店里拿了围巾和棉手套儿给姑娘,姑娘感激地给母亲跪下磕头,母亲赶紧拉起她。
换上干净衣服的姑娘显得更加漂亮。
雪越下越大,由开始的小雪花儿变成大朵大朵梨花汹涌地飘下来,天地连成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大街上行人寥寥,上官飞雪的父亲收拾起门前的铺面,准备关门。
这时从街那头儿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老板,来两双袜子。”原来他会讲汉语。
正准备关门儿的父亲递给那男人两双黑色的袜子。
“多少钱?”
“五元。”
那男人递给上官父亲五元钱。
“听口音你是汉族人。”上官父亲说道。
“是啊,刚从邢台过来不久,在这边经营牦牛肉生意。”
“哦,我也是河北人,以后多联系啊。”上官父亲倍感亲切。
“行!”那男人拿着袜子正准备走时,无意中朝屋里瞟了一眼,他看见那个藏族姑娘,忽然心里一动,走了。
再说那位姑娘准备离开,母亲拉着她的手,指指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问她去哪儿呢?姑娘摇了摇头,她无家可归,于是母亲好心收留了那位姑娘。
勤快的姑娘,每天早早起床,为一家人做好早饭,并加旺炉火。自从她来了以后,母亲不那么辛苦,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父母都很喜欢她。
那位邢台男人在大街的另一头开了一家牦牛肉店。他从青海收购新鲜的牛肉和牛肉干儿,销往内地,然后从内地批发些特产到青海,生意还不错。只是他独自一人在此,难免寂寞,他至今独身还未婚。
自从上次见到那位姑娘,那叫斌子的男人就常常有意无意到上官家的店面来,借故买些小日用品。他看见姑娘比以前更漂亮了,于是他动心了。
斌子向上官家了解姑娘的情况,上官家却对姑娘一无所知。姑娘渐渐和斌子熟了。
2.
转眼到第二年六月的一天,姑娘突然准备离开上官家,她要回家乡西藏。斌子听说姑娘要离开,他放下店里的生意要和姑娘一同前往。
他们二人坐车从青海出发,经过美丽的青海湖,来到西藏。
六月的西藏,沿途原野上开满大片的格桑花。姑娘站在花丛中看着美丽的格桑花,她忧伤地唱起藏族歌曲。第一次听姑娘如天籁般的歌声,斌子沉醉了,他已深深地爱上这位善良的藏族姑娘。两人四目相对,斌子不禁抓起姑娘的手,姑娘红着脸继续唱着。
他们沿着花海一路走着,姑娘终于来到自己的家乡,可是她的父母早已双双离去,这里已没有她的家,她忧伤地流下了眼泪。
她的归途在哪里?她孤苦无依,无家可归。
斌子拉起姑娘的手,带着她往回走。
斌子和姑娘结婚了,斌子这才知道姑娘的名字叫德吉梅朵,那是幸福花的意思。
婚后二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共同经营着他们的牦牛肉生意,同上官家亲如一家。上官的儿子上官飞雪当时五岁了,他的妹妹才两岁。
一年后德吉梅朵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像妈妈一样美丽。
时光如白驹过隙,就这样年复一年,上官飞雪长大了。他在青海从小学上到高中,而比上官飞雪小六岁的卓玛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两人从小像兄妹一样两小无猜,形影不离。
高中毕业的上官飞雪应征入伍。
民族学院毕业的卓玛十九岁了,做了一名导游。她带着旅游团队到青海看辽阔无垠的青海湖,到西藏看美丽的格桑花。
当兵三年的上官飞雪复员回家了,他和父母一起继续经营着自己的店铺,将店铺发展为三层楼几十间房的宾馆。
姑娘们暗恋着英俊的上官飞雪,而他心里只有妹妹一样的卓玛。
上官飞雪带着卓玛驱车来到西藏,来到她母亲的故乡,来到美丽的格桑花盛开的地方。
就像当年斌子和德吉梅朵,两个深深相爱的年轻人手牵手紧紧相依,他们在美丽的格桑花海留下了一张张青春的倩影。
在斌子二十六岁,卓玛二十岁时,两个相爱的年轻人终于走到一起,他们结婚了。
五十多岁的德吉梅朵看到女儿过得很幸福,她的心终于轻松下来,她又想念起自己的故乡,又想回去看看故乡的格桑花。
这一年的六月,斌子带着德吉梅朵来到西藏,来到当年他俩曾经到过的遍野盛开着格桑花的地方。想起如今美好的生活,她的心中感慨万千,她轻轻抚摸着斌子的头发,那黑发里已添了许多白发。她用不太熟悉的汉语说:“谢谢你斌子,这么多年是你给我带来了幸福。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我们夫妻已经二十多年了,说什么谢呀!”斌子轻轻抚摸着妻子已生皱纹的面庞。
这时,一对旅游的年轻人看着这对相濡以沫的夫妻,很感动。
“叔叔阿姨能不能让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呐?”
“行啊。”
“你们靠近一点,笑一笑。”年轻人给他们拍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叔叔阿姨,你把地址留给我们,到时我把照片儿寄给你们。”
“好。”斌子给年轻人写下了地址。
他们坐上大巴车返程。
车平稳地往前开着,渐渐来到一个拐弯儿处,这时迎面过来一辆私家车,大巴紧急避让,但最终大巴车还是撞到一个石崖上,万幸的是车在石崖边停下,车上的人大多只是蹭刮,只有司机的头流血了,而德吉梅朵因为坐在前排靠石崖处,窗玻璃打碎了,她的头部受了重伤,她昏迷过去。
后来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德吉梅朵的身体恢复了,但因为大脑受到重创她失忆了。她嘴里常常念叨着格桑花,格桑花。
德吉梅朵的女儿为了让母亲开心,就带着她到处去旅行。
有一次他们来到桂林,泛舟漓江。看到桂林甲天下的美丽山水,德吉梅朵开心地笑了。
于是,斌子将青海的店铺卖掉,来到桂林,他们在山脚下租下一大片地,撒下了格桑花的种子,当年的秋天,山脚下开遍美丽的格桑花。
德吉梅朵站在格桑花海中,她又一次开心地笑了。而她的失忆症就在那一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