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披火红嫁衣却素面朝天的站在离城门外半里之远,浅笑如薄纱似的拢在靥边,“将军当真是冷血无情。”
他倏地勒马不动,神色黯然,见她只着霞披,却未戴凤冠,一头如瀑布长的秀发垂及腰间,心底一股凄凉之悲油然而生。
“怎么?将军该不会是认不得民女?”她冷哼了一声:“也对,将军此等尊躯,民女不过一介草民,又怎敢奢得将军的记住。”
他从马背一越而下,走到她面前,见她面色惨白,黯然心伤,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提手欲落在她肩头,抚摸她缕缕青丝,挣扎许久却抽手离肩。
“应儿,只恐此次别离....你我再无相会之日......”他眸中带着悲凉之意:“待得我转身离去,你大可找个好归宿嫁了罢,今后好生相夫教子。”
她半响道:“我只问你一句,当真的想让我另嫁他人?”
他看着她深沉的眼里,并没有说话。
她望着他,退开了半步,遽然倾身又出手拔出他腰间的刀。
他垂眸不动,任凭她夺下他腰间的刀,刀刃在空中划过,他只觉耳边生风,已被锐利的刀口砍下一片袖口,她又倏地地往自己的袖口一割,往上一掷,红色的衣袖与残红的夕阳连成一片。
断袍割义。
这时,她将刀抛还给他,又忽地笑出声,眸中含悲带恨,神态里的决绝一目了然:“好,好个相夫教子,将军一言快马一鞭,此刻你我便是以天为誓,以地为证,倘若将军踏出城内半步.......你我便再无相会之日,此后民女另嫁他人好生相夫教子,将军便是戎马天涯,亦或是另娶她人,再也同民女无半点瓜葛。”
只听马蹄声声响,见他收刀入鞘,跨马鞍而上,拉住缰绳调转马头,竟无半丝挽留之意。
她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迁就她,也定然料到此般结果。只是,她偏不听心底的劝意,固执的认为他多多少少都会为了她做些许挣扎。
大漠的风像夹着刀子,战马被狂风卷起的碎石击得嘶鸣。十月冬阳打在她的背上,映衬得单薄又瘦弱,如摇摇欲跌的柳树,瘦弱不堪。
她踏过枯草,同他背道而行。不知走了多远,直至再也听不见马蹄踏踏的响声,忽然大笑。一声笑声似撩起了九天之中,顷刻间仿佛便要天崩地裂,冰裂山崩,似悲似恨,声声凄凉,叫人撕心裂肺。
这是第三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第一次,她不顾家人阻拦,徒步追着他行了十里远。
不顾众人轻声笑语,用她娇柔的身体挡在他面前,步步紧逼问道:“穆尔骏,你敢娶我吗?”
他笑了笑,指尖滑过她的额头。她一厢情愿的当他答应了,便势必要追寻着他到天涯海角。
最后,闹得众叛亲离。
第二次,得知他另娶的是她人,她不顾女儿家尊严,独自跟着轿车行了三里铺远。
独坐厢房待到油灯燃尽,只身一人走到正房,房门半掩却见朱红色软塌上的两人身体缠绵在一起,蜡烛火红的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若隐若现。
她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去了。
第二日,她也不哭不闹,不顾他人嫌隙,夺到他面前,死灰的眸子有了丝缕温情,只听她定定然说着:“你走那,我都跟你到哪。”
他怔了怔,只是指尖再也没有像上次滑过她的额头。她想自己已经抽不了身了,便是死也要葬在他的心田上,盛开一朵花去守护着他。
最后,闹得众矢之的。
第三次,她从城里百里远,追到城门外。
他仍是执意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