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铜铁10:宋朝高琼(太宗北伐)
高琼为大宋帝国 争取到一个世纪的和平
高琼是宋太宗精心挑选的贴身护卫,既然得到欣赏和信任,就终身护卫太宗和大宋帝国。
他祖父叫高霸,在燕地(北京、保定地带)出生,成为契丹辖下的居民,职业是辽国外交官。
辽国牺牲祖父
某一趟拜访盟邦南唐,特地带着儿子高干去见习,明明要商量连手对抗后周,却被刺客暗杀了。南唐这位盟友不够朋友,想藉此激化辽国和后周的矛盾,捞点渔利。
辽国慎重地进行调查,却没有找到证据,但「暗杀大使」这种事总要猜测加上威胁,从南唐逼出一个交代吧。辽国竟然假装没事,不肯跟盟友撕破脸,把「高霸事件」船过水无痕地结案了,让高霸白白变成牺牲品。
这悲剧不仅牺牲高霸,也伤害到他的后人--
﹡儿子高干忿忿然放弃辽国国籍,移民到后周。
﹡孙子高琼拥有勇气和一股年轻的力量,却茫茫然没有承接到一丁点儿国家意识,也不知道该关怀什么、往哪里发挥。最后遵守时代的节奏,在那个「强权就是真理」的环境里,参加标榜要劫富济贫的盗匪集团,活跃在暴力行为当中。
从刑场脱逃
高琼还没展开济贫行动,就被官府捕快捉拿了。为了进行社会大众震撼教育,当局把高琼当成教材,带到街头闹市(人潮汹涌的地点),准备当众斩首。沿路响起一阵阵雷声,天空和大地都阴沉沈的,彷佛在为高琼叹气。
监斩官正要宣读罪状,天空却打开大门,让一道道闪电劈下来,暴雷雨也开始倾泻。秋后问斩是「冬季(农历10~12月)限定」行为,这雨水真是冰冷啊!监斩官想想,要剥夺犯人的性命,必须先照顾自己的性命,还是先走避到室内一阵子吧;卫队也追随在背后。
刽子手蒙着双眼,忍耐而尴尬地杵在原地打寒战。囚犯可没那个闲工夫,他的反应速度吓人,竟然抓住这个看管空窗时刻,打晕刽子手,撞断枷锁,又捡起一块石头,把脚镣砸开,用百米冲刺的标准姿势脱逃了。
现在是五代十国尾声,人脸辨识系统还没发明,户籍系统残破,这位逃犯混进
北周部队,不但没有露馅,反倒建立了战功。
赵光义欣赏、信任
京兆尹(首都市长)赵光义(将来的宋太宗)才能非常有限,却拿出所有的精明,从后周部队里挑选了几位最勇敢、最优秀的人才,担任贴身侍卫。这个护卫队确实不平凡,将来会发展成宋帝国的第二代将领。
赵光义不必做造型设计,他天生就是肥皂剧里的类型化坏人-- 冷血、俗气、水平低。
哥哥赵匡胤(宋太祖)是他用「黄袍加身」戏码拥立的,49岁那年正在身体健壮、心情愉快呢,但「烛光斧影」那个晚上,在跟光义长谈之后回寝宫休息,却再也没有醒过来。赵光义接到宦官的通知,半夜赶过来抢到帝位,之后陆续清除了几个竞争者(侄儿和弟弟)。
赵光义对南唐末代皇帝李昱也是这样的。首先侵占了小周后,又在李昱生日两天后赐下毒酒,让他难堪地离开人间。
赵光义的道德和管理水平,让北宋内有民变、外有边患。但高琼对长官并不挑剔,既然被欣赏、信任,就终身护卫赵光义和大宋帝国。
第一次北伐(公元979年,高琼44岁)
堂堂大宋帝国站在全球的巅峰,但疆域比汉、唐缩水一大截。中原(华北)只剩下一半了--党项族(西夏前身)在甘肃、宁夏、陕北形同独立,辽国和北汉占领北山西、北河北(燕云地区)。
中原大国把燕云地区让给塞外荒寒地区的小国,不仅仅失去尊严而已,更失去屏障。因此光义在位头十年,两次组织北伐,想收复这个门户。动机正确,但缺乏执行能力,态度太冒进了。
1. 消灭北汉
夺位三年后第一次北伐,光义勇敢地亲征。在大将郭进和潘美的指挥之下,顺利地三连胜,消灭北汉,收复北山西。
光义在兴奋之下,不理会众将官的反对,要求部队放弃休息,直接用每天一百里的速度奔袭辽国。他没有按照惯例发放加班奖金(犒赏将士),没有安排佯攻的烟雾弹,甚至没有布置后援部队。
头一站到达幽州,展开包围。不进行「围点打援」(在敌人援军的必经之路上布置埋伏),也没有选择一个易守难攻的地点,直接把大军驻扎在平原上。
2. 仓皇的脱逃
最初一切顺利,但辽国的骑兵援军拿着火把,喊叫着从两翼冲过来。决战开始不久,光义腿部就被射中两箭。这伤势不算严重,而且身边罗列着御医,还有高琼率领的弓箭、排弩部队。
但光义吓破胆了,他的性命比整个国家更重要!立刻进入「乞丐王子」模式,让高琼披上黄袍,率领仪仗队和旗队,朝另一个方向撤退。光义躲进一辆驴车,带着几个打扮成平民的部下,狼狈地溜走。
辽军追到涿州城(大宋极北边境,在河北中部),掠夺到一大票兵器、粮草、货币,获得精神和实质上的满足,担心大宋会有后援,所以决定撤退。
后来驴车也走到涿州,虽然辽军已经远远离开了,但光义在惊骇之下不敢停留,决定继续往南,躲到宋朝境内下一个地点。
3. 高梁河大败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主帅无缘无故地撤退,跟大部队失联,而且没有留下职务代理人或遗言,决战不可能再打下去了。各部队连夜撤离战场,在一阵慌乱之下出现争道、溃散这些状况。最后在涿州追上仪仗和旗帜,发觉乘客不是「王子」而是高琼。
其实辽军并不可怕,高琼的弓箭和排弩部队更恐怖,他们从容地离开战场,辽军根本没办法靠近。
4. 找到光义
众将领聚集在涿州开会-- 战区司令通常不会失联,猜想光义已经出事了,那是不是应该推举太祖的长子德昭继位呢?高琼不肯放弃,他往南搜索,终于找到那辆驴车。
在高琼报告现况之后,光义才派人赶去涿州,通知各将领循序撤退。光义打破了几项历史记录--刚刚接战,并没有失利,主帅就由于不明原因逃走了。因为没有留话或安排代理人,没有事先布置后援部队,甚至没有传话回来,因此光义只放弃一场战役,就让宋军成孤儿,造成整个会战结束了。
光义「战后算账」(北伐#1善后)
光义回到开封后,开始清除一些障碍,头一个目标是侄儿德昭。光义始终没有对北伐的将领进行赏赐,德昭提醒他考虑这件事。光义立刻发作:「将来你当上皇帝,再来封赏!」德昭看看这态度,知道自己要套上谋反的帽子了;他在回家后自刎,以免牵连家人。
太祖的次子德芳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但某一个晚上他复制了父亲的命运,在睡梦里暴毙了。
光义的小弟弟廷美由于被检举谋反,连续流放几次。光义派专人全天候监视,随时可能找到某个把柄,提出诬告,廷美在忧虑当中去世。
光义的大儿子元佐成为太子,他求情加上申辩,想尽办法搭救叔叔廷美,但廷美还是被逼死了。元佐痛哭很久,出现暂时性的精神失常,打伤人,焚烧宫殿,因此太子身份被剥夺了,贬成平民。
元佐离开皇宫特区,反倒轻松一截。后来光义的三子真宗继位,元佐恢复王爷身份,正常地活到六十几岁。光义其余几个儿子,也看到父亲「清场」的过程了,猜想由于心理受创,都只活到三十出头。
最后的北伐(北伐#2,公元986年,高琼51岁)
光义夺位十年后,他本人不敢再出马了,但身为战争爱好者却画出「阵图」,遥控指挥第二次北伐。
「阵图」过度乐观,结果是粮道被抢占,部队携带的粮草份量不够,杨业(杨家将第一代)阵亡,一批名将战败。他们默默地当背锅侠;社会舆论不了解内幕,认为那些错误太夸张了,众将领应该判处死刑。但光义没有处分任何人,他是幕后影武者啊!
大宋惨败,北方门户燕云十六州注定要长期沦陷,宋辽也北升南降了。在一片颓丧当中,只有高琼率领水师攻克秦皇岛、锦州,又修建易州城(河北保定)。这条战争支线对全局不产生影响,却为光义带来一些心理上的安慰。战后高琼逐渐升任刺史、节度使(60岁),成为地方军政首长。
未完待续
(下两集)高琼不仅对光义忠心耿耿的,在光义去世(997年)之后,又尽力捍卫真宗跟大宋。首先对辽抗战成功(999年),接着把真宗架到澶渊(读「蝉渊」)(1004年),为北方边境争取到一个世纪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