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安静怡然使人舒坦悠闲,但此刻却是暗蕴风暴,就像低气压迫向大地。吴箐挂完电话,把目光投向窗外,太阳被云层遮住,光线骤变得羸弱,电话是报社总编打来,他在那头说:拉布拉多市代表团发表声明《明皇观马图》被盗,你在陵江市就一定要抓住最佳时机拿到第一手消息。
他话的这番意思就是原本预计二十六号回帝都的时间被延长,大概会等到盗窃事件完结,或者热度冷却也有可能。
他可真够及时的,吴箐看向手表,下午三点,六月二十五号。简直就像谍战片里启用了全球卫星监听系统,准确抓住每一个要事的发生。她苦恼原本明天与罗山的辞别会又得改说辞。
用近一周的时间,分段采访罗山,结果与其他富商区别并无大区别,没有什么可特别报道的东西,一旦播出也就是锦上贴花。
既然事已至此,吴箐便打消外出的念头,留下的时间估计会很长。她打开电脑,在搜索栏打入《明皇观马图》,满屏的词条被检索出来,逐个点击浏览,都是类似的报道,大体就是拉布拉多市代表团突如其来的宣布以及陵江市官方的默认加上别有用心的人卖力的推测。没有任何实在性的东西,吴箐嗤哼一声,合上笔记本。
这样的事情该怎么拿第一手资料呢?真让人操心啊。她紧缩眉头,陷入深深的思考。若是正式采访,得到的定然是“我们正在调查中”、“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线索”之类的回答。
哈,我差点忘了陆风那个家伙,他就在美术馆工作呀,总会有点内幕。吴箐窃喜。突然她惊呼一声,猛然想到陆风昨说暂时不能回去,想来与盗窃事件不无关系。
他是嫌疑对象?
吴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几番下来,她拿起电话,翻出号码拨了过去。
“吴箐?”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是我。”
“有什么事吗?”
“我...你还好吧?”吴箐改掉到嘴边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陆风的声音继续从手机里传出,“你听到消息了?”
“是的。严重吗?我是指你那边。”
“当然不。你能明白,因为身为美术馆职员所以被当做第一嫌疑对象那是理所当然的。”
“那就好。另外,关于这件事我能与你谈谈吗?”她的话透露期待的口吻。
“这算独家消息?可是要收费的。”他调侃道。
“行啊,价钱你说。”吴箐说得一本正经。
“你认真的?”
“等价交换。”
“唉,我开玩笑。你说什么时候。”
“就今晚,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可以。”
“菲妮迪餐厅。”
“什么?”陆风确认自己没听错。
“没错,七点,晚上见。”
电话被挂断,剩下嘟嘟嘟的声音。她为什么会选那家餐厅,陆风茫然的把手机放回口袋。既然有约会那么晚饭就不用再做,正当他想走向厨房把电饭煲的插头拔下,敲门声突然想起。
他改为走向客厅,打开门。
“不好意思陆教授,休息日还要麻烦你,但实在没有办法。”伍常穿着衬衫短袖站在门外,门一开他就礼貌的致歉。
“伍警官,有什么事吗?”陆风站在门口说。
“还真有点事要麻烦你,不会耽搁很久。”他说着,把目光投向屋内。
“进来吧。”陆风让开身子。
“打扰了。”说着,他跨进客厅打量起来。
“陆教授一个人住?”
“是的,喝点什么。”陆风关上门。
“有冰水吗?”
陆风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矿泉水,顺便拔掉插头,再回到客厅把水递给伍常。
“是有线索了?”他坐下。
“嗯,有点方向,但还需要你的帮助。”伍常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的灌下好几口,“天气真热,这个时节喝冰水最是爽快。”
“请说。”陆风回道。
“我去过罗山那,见过赝品,另外画筒也被带回局里。”
“所以?”
“我们查过录像,在《明皇观马图》之前有另一件藏品被送入保险内室。你有印象吗?”
陆风低下头,用手抵住下巴,稍作思考,“大概是馆长和李队长负责的。”
“大概?”
“嗯,因为一般藏品的保管都是由馆长和安保队长负责,不出意外的话就他们两人。”
“麻烦仔细回忆,这很重要。”
“保险室的监控录像应该有录下来。”陆风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小心的确认。
“我明白,但我需要全部过程,从接收藏品的那一刻开始。”
“恕我无奈,不能妄下结论。”
“唉。”陆风听到他惋惜的叹气声。
“关于那件藏品你知道吗?”
“知道,听说是罗山捐赠的,好像也是一幅画,具体什么来着记不得了。”陆风一言一语的说,随后像是恢复记忆的病人惊呼,“你怀疑画筒是与那件画一起被送进去的,这么说还真有可能,那窃贼的智商不烂啊。”
“目前是这样推测。对了,罗山常为美术馆捐赠藏品,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只是一个鉴定艺术作品的人,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富人恐怕没有共鸣。”陆风无奈的回答。
“谈谈看法而已。”伍常一再问。
“真要说的话,就像后花园一样。”他漫不经心的笑着说。
“后花园。”伍常重复了一句,他拿水站起身,“谢谢你,水我带走了。”
陆风把他送到门口,“就这些事?”
“嗯,就这事。以后也许还会再来打扰,见谅了。”
“那倒不要紧。不过,这事你就只问过我?”陆风好奇的问。
“来之前已经与金馆长谈过,但他说的没法证实。”伍常回答道。
“为什么?”
“那具尸体的DNA鉴定结果出来,是李进。”
“什么!”陆风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里某些部位的肌肉不自然地僵硬,脸色变得难看。
“死了?”
“是的。节哀。”伍常拍了拍他的肩膀。
“难怪......你要问我。”陆风用暂存的理智想到金谷的处境。
“那么,我走了。”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