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事

到底还是春天,飞鸟展翅,阳光和煦。

想起了去年春天将近时,点滴霪霖,点滴霪霖地落着。洗墨池的一汪春水如同涌动的潮水,寸寸见涨,满满的软软的。池畔的桃花密密匝匝的缀在 树间。杨花也似飞雪,满城飘白。

我们一行人一日一日的踏着池畔的那条青石板路,日子也一日一日在脚底磨耗掉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那时,我常常望着下着雨的窗外,望着青翠欲滴的树。掰着着手指数剩下来的日子。我不要沉闷的令人窒息的空气,我要自由。

教室后的车棚那里立着一株樱花树。每次身影匆匆经过,眼神匆匆瞥过,直到别人告诉我,那是樱花。我才静静地立在窗前,仔细端详它。树上疏疏落落地夹杂着三三两两樱花,近乎凋败了。没有赶上它的花期,我达达的马蹄是个错误。那一刻,突然遗憾的想起,这株树,年复一年地立了多久?这些花日复一日地开了多久?岁岁年年它努力的盛开着,同时又被忽略着。如此这些,不是虚妄。高三的学生,除了我这等闲人,是不会又别的目光落在草木上的。

那时就惆怅的想啊,快了,快了。以后就有时间看遍姹紫嫣红,看草长莺飞了。

而现在,我已在大学了。我独坐宿舍一隅,心是空的。忽然想起谢灵运的一句警喻,“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忍不住悲伤。季节轮回,又是一年花开时,还是什么都没有变。仍囚禁在这里,动弹不得。

每天无课的日子便呆在宿舍,一整天一整天的呆着。一室便是一宇宙,花影树声,都已抛弃隔绝。

在同学空间常常看到又去哪里哪里踏青的消息 ,才恍然惊觉,原来是春天了啊!才抬头看看寥廓的天空,云如枯骨,细细白白。阳光的温度,风的气息,草丛中点缀的花,一个音节的回响,无不告知,春天是真的来了。

而这种百无聊赖的情绪似有节奏的 鼓点,更密集起来,它裹挟着我周遭感官,像穿着束身衣,呼吸短促,浑身乏力。

食堂前有几株古樱。花开时,满天霞海,灼灼其华。像厚重的云层堆压在树枝上,一树积素。阳光下,温和的反射着白色的光。在同学们都蜂拥至樱花园时,我把它当作我全部的春色,以此慰藉。而现在,它也渐凋败了。颜色单薄的像宣纸上的血迹在水中浸泡过似的。叶子也争相萌出,泼泼溅溅。白色的花隐约零碎的躲在绿叶后面。再过不久,再也觅不到它们的身影了吧。而属于我的这个春天,也算是真正的完结了。

原来哪里都不是天堂啊。就像风尘仆仆,长途跋涉的赶到某个地方以为圆满了 ,才惊觉弄丢了身边的人儿。接下来,眼前幻景,都为空物,悲怮情绪,顺理成章。

她们在哪里呀/她还在开吗/她们已经被风吹散在天涯……

我的那些花儿,还会回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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