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脸上有了那几个油烫的疤痕之后,变得有点忧郁,也很不自信,觉得周围的人都在注视自己。
虽然有诸多的不甘,但是小美必须回到车间去,要不就卷铺盖走人。此时,范小舟已经离开了铆焊车间,可是他为了小美情愿回来,哪怕下车间干活都愿意。对此小美漠不关心,她一心想着要去掉脸上的疤,咨询了几家医院之后,有点蠢蠢欲动。
医生告诉她,很简单,就是取大腿上的一点点皮,植在脸上就可以了。她一连叠声地问:“我可以变成原来的样子吗?可以吗?”医生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只是说:“好多人都在做,你怕什么呀!”
小美兴高采烈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范小舟,范小舟就抑郁了。
小美的妈妈是职工医院的护士,小美把自己要植皮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妈妈坚决反对。她说:“小美呀,你的烫伤并没有伤着真皮,不是很严重,只要色素不沉着就不要紧,。”她嘱咐小美每天坚持按摩烫伤的部位,口服维生素C,涂抹疤痕平软膏就可以了。“植皮,无缘无故的受那份罪干嘛,万一手术失败了咋办?你在看看那些跑去韩国整形的女孩子,不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整坏了还跑到别人国家去维权,简直太幼稚了。在说我女儿这样子很丑吗?是范小舟嫌弃你了吗?”妈妈不无担心的问。
范小舟怎么会嫌弃小美呢!他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小美。
这段时间范小舟有空就陪着小美,一起上班一起逛街……范小舟对小美说:“你脸上的这几个点不难看,很可爱……”小美不悦,他又说:“小美,你是心理作用,不要总想着那个疤,不想它就不存在……”。小美不语。
在赞扬声中长大的小美,是不允许自己有缺陷的,尤其是她的脸,让多少女同事羡慕不已。范小舟也开始琢磨了,要不就让小美去整形吧,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吧?万一小美因为这个抑郁了咋办?可是转念又想,小美是“虚荣心”在作怪,需要的是心理治疗,于是,范小舟就徐徐渐进地开导。慢慢地小美也开始转变了。其实,小美也在关注哪些整形失败的案例,虽然她的植皮可能是个小小的手术,可是只要动刀就存在着风险,万一事与愿违怎么办?她几乎天天照镜子,有一天感觉浅了,有一天又似乎深了。范小舟的担心不无道理,小美有点不太正常。
她回想自己当初进厂时的初衷,那时是那么的单纯而又自信。妈妈说的对,社会真的是个大染缸,这一年多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被染成了什么颜色?
小美想找到之前的自己,她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心。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就对车间主任说,她不想在打扫卫生,端茶递水了,她要学技术,学钳工。“钳工”车间主任的眼睛挣的溜圆,“你,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很认真。”小美坚定的回答。主任说:“万能的钳工你知道吗?是要真功夫的,真功夫是什么你知道吗?姑娘?”“我知道。”小美认真的说。
主任有点纠结“那好吧,我考虑考虑,钳工班正缺人呢,不过你行不行啊?”他一脸的怀疑。
“我行的主任,请你相信我!”小美在次表了一下决心。“主任我想跟张师傅,我观察了好几天了,感觉他的技术最棒。”主任没好气的白了小美一眼,心想,你还真会挑。
没过几天,主任真的准备让小美做张师傅的徒弟。范小舟听到了消息,急急的来找小美,他毫不犹豫地告诉小美自己要回铆焊班,要做做小美的师傅,小美拒绝了,理由是关系太亲近,学不来真本事。她对范小舟说:“你只管做你的科长,好好的做,我学我的技术,我们共同进步。”可是范小舟心里揣揣的,很是不安。
小美所跟的师傅姓张,四十来岁,人很精神。要说的是他的钳工手艺,绝对是一顶一的钳工高手。可是小美却低估了钳工这个工种,要学好,学精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看着那一本厚厚的《钳工基础》,她有点发怵,更不要说那些五花八门的工具,要记住它们的形状和用途恐怕要费些周折。
小美大学学的是机械制造专业,可惜当时觉得父母所在的国企可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没有好好学习,只是勉强毕业罢了。如今才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徒弟没有那么好做的,一开始就是给师傅打下手,而且一定要有眼色,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傅的话要言听计从,绝对不能含糊。而且要想正式上岗,必须一级一级的取证,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张师傅干活的时候相当严肃,可是休息的间歇却十分和蔼,经常给小美讲自己当徒弟时的一些趣事,偶尔也讲讲自己的生活经历。
张师傅没有多少文化,初中就辍学上班了,钳工手艺都是边跟师傅边请教边摸索的。结婚十年了才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之前的一切都被他云淡风轻的一语带过,目前的生活却让他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
和师傅比,小美是多么幸运而又不知满足呢,那个她缠着父母给她付首付的房子,简直就是一个讽刺。
师傅对小美说钳工的工作不适合女孩子,希望小美慎重,一旦工种一确定,人事资料一确认,就很难在改过来了。可是小美很倔强,她认为决定了就要做下去,电焊工那么苦的工作,而做的最出色的却是女工,妈妈常常给她讲最美焊工“刘玲玲的故事”,还带她参加过刘玲玲的表彰大会,她偶尔会想起那个站在主席台上带着红花激情演讲的瘦小的女子。因此,她要坚持下去。在说范小舟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支持和鼓励。
慢慢地小美适应了车间的工作,虽然有点脏,有点忙,有点超负荷,可是哪有又什么关系呢!小美穿着合体的工作服,在车间里来回穿梭,动作不是那么熟练,步态却很轻盈。
日子忙碌,小美似乎忘记了脸上的疤痕,范小舟有点窃喜,这样的小美才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