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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我推开门的一刹那,一大捧鲜花出现在我面前,映衬它的是后面一袭亮黄色工装。
我当时的反应,这花肯定送错地方了!根据有二,其一,今天距我的生日足足还有半年时间;其二,我的亲朋好友们都是十分朴素务实的人,他们之中,没谁愿意掏钱买这么一束中看却不中吃且不中用的东西,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里,就更加没有一分一毫的可能。
我连手都没伸,以笃定的目光望着花丛后的身影,只等快递员探出头来,我好跟他讲清楚。
终于,头戴骑士帽的快递小哥,从花后横出一张黝黑且汗浸浸的脸。
“你送错地方了吧?”我善意地朝他一笑,十分有把握地说。
“错了?”他迟疑了一下,打开手机,“张某某女士?”
“是我呀?”我讶异,刚才的坚定有些动摇了。
“是市八小的老师?”快递小哥抬头审视我的眼睛。
我十分肯定,市八小叫张某某的老师就只有我一个人。“哦,没错!”我确认着快递员的信息,一脸疑惑地喃喃着,“谁送的呀?”
“那就没错了!”快递小哥麻利地将笔和快递单递到我手上,“麻烦你鉴收一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快速地瞄了一眼快递单的寄送人处,空白。我只好潦草地签了名。快递员将花往我怀里一推,接过签好的单据,赶紧转身离去。
怀里的花散发着迷人的幽香,在我的鼻翼浮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不由得赞叹:“真香!”
钥匙开门的声响,惊醒了我的醉意,一转身,看见老公已经立在门口。
他看我被鲜花簇拥且一脸忘情,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边换着拖鞋一边笑嘻嘻地问,“什么日子呀,还买起鲜花来了?”
“不是我买的!”我摇摇头。
“不是你买的?”他半信半疑,“我看看!”他的眼挺尖的,一张藏在花间的淡蓝色卡片瞬间被他拈在了两指间,“祝你永远年轻漂亮,笑口常开……”他顿了一下,旋即皱起了眉头,“落款,爱-你-的人!”
我的心“别”的一跳,什么玩意儿。也赶紧凑过脑袋去看,还真是,怎么凭空冒出个“爱我的人!”这下该怎么解释呢?
果然,老公转过头,好像没见过我似的,将两只眼睛探测器般的朝我扫来,似乎想穿透我心灵的窗口直达我灵魂的深处。
也难怪他怀疑,我作为学校最不起眼的劳动课的代课老师,连教师节学生送花什么的都不会有我的份儿,更何况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还有,代课老师的工作是比较清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天呐,他该不会以为我利用闲暇的便利干了什么吧?我突然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别误会啊……”我朝他连连摆手,急切地做着解释。大概我的紧张,在他看来就是心中有鬼的表现。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讥讽,也不理会我的辨白,径自向卧室走去。临进门时,又回头审视了一下一脸懵逼的我。
尽管我知道什么事都没有,但我的着急与不安还是影响了我表现上的理性,仿佛真地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迫切地想跟他讲讲清楚。然而,我越是想表明我的无辜,行为就越失常,而他的反应与往昔相比,明显有些抗拒和不满。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一番努力过后,我索性不再做任何解释,极力做出“心中无事”“清者自清”的坦然模样。
话是这么说,肚子里还是装满了狐疑。夜里十点多,我还没有睡着。我揣测送花人背后的意图是什么?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也不管是故弄玄虚还是无心之举,反正,已经有点影响到我们夫妻的感情了。
那么,这究竟是什么人呢?
正琢磨着,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我接起电话,是个孩子的声音:“谢谢张老师,救了我妈妈!……”
我恍然大悟,昨天下大雨,在下班路上的某个拐弯处,一位陌生的姐妹连人带车摔倒在水洼里,老半天没有爬起来,我当时没多想就停下车子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坐救护车陪她去了医院,帮她办完住院后就离开了,仅此而已。
如今看来,她就是这个孩子的妈妈了。
我想起放在客厅里的鲜花,不禁笑了。记得在去医院的路上,有阵儿我还在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我救了她,而讹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