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雨应着二月尾的残霜,初梦般惊醒,拉紧被角,好一个春寒料峭。
最新期刊的杂志像一只熟睡的猫安安静静躺在地板上,纸页微卷,封面是惊艳脱俗优雅起舞的少女。
我竟睡熟了。
茶早已凉,我从已有体温的躺椅温存中挣脱出来。窗外是一片氤氲,我自取一瓢清解,融化刚刚梦里的昏天黑地走石飞沙。
这空间里此刻都是素描笔下的画作,黑白灰静物,呼吸也开不出花朵。唯有那绿萝。生长的跋扈恣意,绿的妖里妖气。我嫌它太声色张扬便早早把它放在了茶盘旁边,妄想用禅意挫一挫它的戾气。
罗衾不耐五更寒。这初春晌午过后的凉气竟煞过五更。也罢。终是起身,烧开一壶水,烫开了壶底蜷缩的茶叶。
一切好像开始缓缓复苏了。
解不开的缭绕雾气是袅袅升腾出的淡淡茶香。轻吹一口,温柔从唇边到杯沿,就这样在茶面荡开。茶盘不大却刚好放下所有的茶具,茶具不新,却刚好是我喜欢的样子。水位刚刚好没有满到溢出来,家具摆放刚刚得当至少没有杂乱无章。太过馥郁的东西从来让我想要逃离。所以我不喜咖啡偏爱茶便成了每次和朋友出行都无需问及的一成不变的定理。
思绪,欲望,时间…全都变成了一个个小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轻啜一口茶,我一个都抓不住。敦实的茶壶静静与绿萝对视着,茶香闯出来,让所有声张似乎都变成了假象。这适合独处的难得的时光。
手机一震,看见女儿发来消息“你也曾松花煮酒,春水煎茶。却终究柴米油盐,酸甜苦辣。”莞尔,回复到“虽终究柴米油盐酸甜苦辣,但不改松花煮酒春水煎茶。”
蓦然想起那日,约得旧友来家中闲坐。老酒洋酒咖啡却不一而同择茶畅饮。老友聚众,休闲来的是妥帖舒服,轻吟浅酌,一饮而尽,颌首含笑,拍案叫绝,处的是自然真性情。茶用它的大气度拾起所有态度伴随茶香丝丝入扣将千万种温柔揉杂在一起之后沸腾在每个人的血液里。不得不爱。
天色更暗。窗外深处的灰度滚滚涌来。我竟不觉得冷了。手中的杯子渐渐冷却。我打开厨房橘黄色的温暖灯光。
该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