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 - 草稿

在北京胡同里,四合院里呆了段日子,也学会了京腔,管叫亲切老头一声老爷子。如同一家人,真真儿的温暖。

说起初识老爷子还真有点有趣儿,晨练习惯了,即使在咱的朦胧诗境般的京城也没落下,在这打太极,广场舞盛行的当下,京城公园里那可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放眼一望,都在晃动,或柔美的老年太极,或生龙活虎的武术,或摇曳生姿的舞蹈,或逗狗溜鸟的闲情逸致。唯独看到一位老人静立在栏杆边望湖,显得忍不住我走过去挨着老人站在一块望,或许是我天生就感性慈悲,看到孤独的人就会去靠近,哪怕只是陪他站会儿什么也不说。也许正应了那句话,谁都不会毫无缘由的出现在你生命里,出现了便是该来的,得善待,珍惜。

我倚栏转头问一声,老爷子,在构思啥呢?掏出烟递给老爷子一根,老爷子定晴望的我一怔,至今我记得那人老眼神亮的感觉,那是正气和魄力。而后哈哈一笑,接过烟我给他点上,我也哈哈一笑,愰然间如同熟悉了多年的老友。我说他烟抽的姿势不帅,他笑着说你个小家伙倒也是自然熟,我说老爷子你咋不去扭扭秧歌,你瞅你旁边那阿姨盯你老半天了,老爷子一愣回头一瞧,哈哈一笑,你这个小家伙,那是我们家阿姨(保姆)照顾我的。和老爷子从丹青妙手家聊到诗词画意,从前苏联解体聊到经济制裁,从企业转型聊到市场链。从这热闹的公园竟然聊出了老爷子的闪烁年轻时光。阿姨在不远处看的也笑容阴晴不定,想这小子和老爷子像是忘年交。

后来,每次都能聊的开心随性,老爷子说喜欢我这随性直率的个性,我也知道了,他那天接过了我给他戒了三十年的烟。怪不得阿姨那眼神。阿姨说我也让老爷子好久惆怅的心结舒畅了。和老爷子像是约会般的恋人,还为我学会了发微信,跟老爷子聊天儿,下棋,打太极,就是死活不扭秧歌,说,大老爷们儿成何体统。我哈哈哈笑的无尊卑。老爷子后来说你这小子爽朗,我喜欢。

有人说一个人对你欢喜,怜惜,慈悲,心疼,说明他在你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真实的内心模样。无关性别年龄,只关乎在那一刻遇到了并敞开了真实。

后来,我知道了老爷子叫许老,上市公司退居二线的董事长。他儿子比我长几岁,我现在的老大。即使我知道了老爷子的身份后,我依然叫他老爷子,依然开玩笑地说,老爷子你是觉得我早有预谋,还是得替老大感谢您发挥余热慧眼识珠呢。老爷子,咪了一口酒,哈哈一笑,说你这小家伙,年轻的小老头啊,啥心里都看的透透的,没有年轻人的焦躁与贪婪。有时真怀疑你是别有用心,却就是喜欢,舒畅。我哈哈一笑,也不感谢,也不阿谀奉迎,端起他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收起酒瓶不倒酒了,老爷子急了,你这没礼貌的家伙。我笑笑不理他,说今日到此,择日再战。老爷子挥手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滚滚滚,你个小崽子,下次自己买酒,尽占了老子的好酒!

我知道了老爷子在湖边惆怅什么,后来也知道了为何向公司引荐了我,也知道了他为何舒畅哈哈笑了,他儿子纨绔子弟,心思在风月与赌马上,随时会被董事会架空的危险。我被安在了他儿子旁边,用术语叫助理,用俗语叫擦屁股的。我都知道,但从不说忧,依旧只与老爷子谈笑风生,抢喝他的好酒,和他下着耍赖的象棋……

想说声,老爷子你高兴了我也舒畅,想说声,咱爷子俩把酒言欢便好,其他的,我来。

老爷子常说,你这小家伙像是不入围城,却把围城之事看的真真儿的。我也只是哈哈一笑,趁微熏处,神秘一笑说,老爷子,昨儿看见一扭秧歌的老娘们儿瞅您眼都直了,要不要晚生给您牵个红线,让您再来个第二春,如何?老爷子收起好酒,骂道你个小崽子不分尊卑,滚滚滚……

老爷子,愿你健康长寿!我在,你放心!放心啥,返老还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滚滚滚,没个正形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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