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时候,轮流值日。
五月的季节,梧桐花开了,而我们的值日,就是清扫梧桐落花,地面上的一些纸屑垃圾。教室值日不是那么好玩,而跑道外围的清扫却因为落花变得有趣。
轮到我们值日,清扫一地的紫色梧桐。竹条扫帚,垃圾桶,铲子,劳动小组长分配好工具,打扫开始了。小孩不会总那么老实,调皮捣蛋的在一旁看热闹,用脚蹭蹭地,随便捡个枝条有一搭无一搭的抽打着树干,剩下的各怀心思,也许想快点回家,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完成任务,亦或许想赶紧撒手,趁着天色未晚再在外面晃悠一会儿,都听着吩咐老老实实的用扫帚把落花垃圾扫成一堆。那满地紫色的落寞姿态,只因那时的年幼,我们无动于衷。而那时的快乐与不快,是自己的情绪,与熹微的晨光,与马路的扬尘,与清冷的雨天,与飘摇的落花,与其他无由,所以才会瞬间忘记前一刻的烦恼和哭泣。
我们打打闹闹,闲闲的聊着天,慢慢地值日快结束了,垃圾已被扫成了一堆一堆,我们准备好作群鸟哄散状的时候,轻轻地,吹来一阵微风。有同学手指着头顶,“快看快看,花落了,花又落了!”我们集体仰头,枝头的梧桐花纷纷扬扬的下落,一场梧桐花雨就这么不期而至,那微柔的紫色开始一点一点落在地面上,近在咫尺的从眼前飘落,从肩上滑下,伸手去接却从指尖擦身而过,我们开始四处奔跑去接落花,最后,好像变成了一场比赛,全都抄起一旁扫帚枝条朝天,高高举着去接住从天而降的梧桐花,“嘿,我接到了,这儿有一朵。”“我也接到了,好多啊。”“这儿还有,快点,那儿!”这是属于我们的一帘幽梦。
一场无趣的值日变成一场接落花的游戏,这是所有小孩与生俱来的天赋吧。地上还有梧桐果荚长条壳,飘落的梧桐花已经没了花萼,花朵底部已是中通,我们这些小女生蹲着用梧桐果荚壳将落花一朵一朵的串起来,绑在自己的手腕上,花香已不如盛开时那么浓烈幽郁,变成淡然而更加平易近人的香味,轻轻的,浅浅的萦绕在手上,鼻翼旁。那些小男孩却捧着一大捧落花,悄悄走近我们,忽地一下全撒在我们头上,嘴里拍手大叫,“结婚了,结婚了,新娘子结婚了!”梧桐花铺天盖地从头上落下,我们倏地起身,来势汹汹的拿起扫帚,“你们给我站住,你才结婚了,看我怎么整你,有那本事你呆着别动!“这架势让那群男孩拔腿开跑,“你们追不到,追不到,哈哈。”
夕阳已经下沉,余晖斜斜的洒遍整个小学,校园依旧忙碌不停,放学嬉闹的学生,还在走廊上教导的老师,低头听训的小男孩,提着水桶的值日生,男孩女孩满操场的你追我赶。
那天是如何结束的?我忘了,只记得落花手链,手上的清香,还有那场下午的追逐,好像做了一场记忆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