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的新年我躺了一个星期,穿睡衣吹了一夜的冷风,让我直接高烧一个星期。病来如山倒,一米八多的个子也不顶事。
发着高烧神志不清的我,口中念叨着几句话。
“三贱客所向披靡……”
“大凡你个呆子……”
“曲向南你个混蛋……” 泪水湿了好几次枕头,洛胖子还以为我做了啥恐怖的噩梦。
第六天总算有点意识,整个人虚弱得连拿笔都成问题。这几天在迷糊之中只记得拒绝洛胖子打电话给家人的行为。
洛胖子和白小子他们也急了,差点在医院吼出来,除了骂我脑残,就再无其它,但还是尊重了我的决定。
第六天,洛胖子再也忍不住,开口问我:“黑犬,这几天你到底念的是什么?你跑阳台上干嘛?小白和班长闹矛盾也不至于让你精神错乱吧?莫非?”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我打断了他:“滚你丫的,跟他们没关系……”
我沉默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前几天回老家参加了葬礼,我中学同学的葬礼……”
我、大凡和曲向南是教室垃圾桶旁边的常客,除了大凡和我成绩差,另一个略胜我们的就是曲向南了。
不做正常人不走寻常路,是对我们三人最正确的描写。大凡体育特别好,我英语特别差,曲向南数学特别好,但我们就是被贴上了不优秀和差生的标签。
校运会上,所向披靡的大凡,成了学校最亮的风景线。所有人因为他变得失色,只有在长跑这一项目,他们才会想起,有个人能跟他跑得不相上下。 奥数比赛,学校总会夺下第一名的荣誉,同届的都知道,在我们学校有个变态能把奥数比赛的试题做满分,让一群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怀疑自己。同时第二名也被顺带夺走。
也有个人写着情书成了学校的红人,几乎是男生都会向往让他写一封情书。唯独大凡嗤之以鼻,说这都是套路,不是真爱。
我们天真的称自己为“三贱客”,而我做那个不争气的老大。虽然我运动其他的不行,但大凡也不敢打包票说长跑一定能赢我。我读书也不厉害,但曲向南却不敢说奥数考试一定拿第一名,因为还有我跟在后面捡第二。
最重要的是,我们决定胜负的考试我以一分之差赢了他们。除了黑犬这个不入耳的称呼,我万年老二……从来没想过争过第一。
我不务正业,帮人写情书,大凡嗤之以鼻。曲向南一副高人典范,称我这是小把戏,只要他动动手我顷刻倒下。
我倒不怀疑他的话,在我看来,班上考第一的并不可怕。因为大凡能把所有科目考成一样分数,体育还能加分,还是运动会的王牌。
曲向南更是变态,凡是数学的问题在他面前都是纸老虎,弹指间已经算出答案。在我刚刚啃完高三的知识,曲向南跟我说微积分如何如何,在我开始接触微积分,他跟我说看他轻松夺下高考数学的魁首。
他也自己取了外号叫“曲不空手”,每次参加比赛都是拿奖状证书。智商是155左右,情商只剩38的家伙,亏他只把考试当成游戏。我成了老大纯属他不想多考几分,只想把分数考得好看一点。
他的木讷被班主任当成智商低,分数不想增加被当成烂泥扶不上墙。他说他心情不好就会把第一名踢下去,小学的时候被当成作弊的。当了一个学期的最后一名,学期末差点考了个全满分。理由是第一名的家伙买了他想买的最后一颗阿尔卑斯。
老师不服气当面质疑,他反而把老师问得哑口无言,得知他一直考最低分仅仅是因为进步可以拿到阿尔卑斯,慢慢进步拿得更多的阿尔卑斯时,他的老师觉得是被他羞辱了。
第二次考年级第一是因为大凡不相信他的实力跟他赌了十包的阿尔卑斯。虽然班主任不承认他的分数,但作为全程监督他的大凡,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把考试当成游戏。
受他影响,大凡习惯把分数考一个样,因为这样比较贱。他则是把圆周率的尾数作为参考分数。身为老大的我,为了显示够贱,故意把分数都考成刚刚好。所以三个人成了轮班垫底。
曲向南是单亲家庭,因为情商基本上等于无,行为怪异,除了我和大凡并没有其他的朋友。 高考那天我们打算最后贱一回儿,考人生的最高一次分数。我和大凡如愿以偿,曲向南考了试之后就进了医院。
他享受不了高考状元的美誉,学校的奖学金成了医药费。我和大凡整一个暑假在医院度过,我和大凡准备再读一年,曲向南第一次骂了人。
开学前一晚我们三个人都失了眠…… 听我讲完关于曲向南的事,洛胖子也沉默了,诡异的气氛围绕着病房。
平安夜前一天我参加了曲向南的葬礼,参加的人很少,向来乐观的大凡眼眶红了一整天,他埋怨自己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他却不知道,看着他离去的我,在他松手的那一刻,那种被全世界放逐的空寂,世界大雨倾盆,我丢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