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潮起潮落

读麦家的小说《人生海海》

《人生海海》是麦家时隔八年后的又一部长篇力作。

这是一本用“我”的视角来讲述一个人——”上校“的传奇。

按照麦家的话来说,这是一本回归故乡之作,这是一本回忆童年之作。但,读完本书,给我印象中的“故乡”就只是开头那一大段对故乡位置及景致的绮丽描写,何况故事中的主人公是一个走南闯北,历经坎坷的“上校”,他的经历决定了他的故事不会只发生在他的故乡,只能说,故乡是他的起点,故乡是他的人生驿站,所以,我觉得故乡只是麦家为本书刻意设置的一个背景而已。

至于童年的回忆,是以“我”的所见所闻来展现的,这里有“我”的成长与故事,但,更主要的是通过“我”的眼光和口吻来讲述上校的一生,演绎社会的变迁,印证着“人生海海,潮起潮落”的天理。

麦家坦言,他想改变风格,另辟蹊径,写一本接地气的书。这或许是他写这本书的初衷和意愿,但,现在展现在我们眼前的这本书,看似已没有奇崛、诡异、神秘的谍战风采,而贯穿全书的悬念——上校小腹上纹刻的七个字——还是上校在谍战中留下的印记,可见,麦家再怎样酝酿和努力,也走不出他谍战的窠臼,有时候,风格像秉性一样,是渗透在血液里,凝固在骨子里的,要改变是很难的。

这本书分为三个部分,我认为,可以将其分别概括为“上校的隐秘”,“爷爷的背叛”和“上校的解密”。麦家没有从正面以线性的的方式来叙写上校历经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而是通过上校身边的人老保人、我爷爷、我父亲、林阿姨等人的口吻解密着上校的传奇一生。这样的写法确实给人以悬念丛生,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谍战电视剧效果,但,这东一榔头西一斧的插叙、倒叙、补叙不断转换的写作手法,让上校本该完整的故事发生了错乱和无序,给人以支离破碎,紊乱不清之感。上校的一生,本来就是大半部中国现代史的一个缩影,但麦家以悬念为主导,以解密为主线,以错乱为主体,这样的构架和写法,使本书失去了史实性和厚重感。

从本书的脉络来看,麦家意在对他书中的主人公——这位传奇上校,进行抽丝剥茧式的解密。解密他的身世,解密他的经历,解密他的情感,解密他最不愿让人看到的隐秘——就是纹在小腹上的那一行字。由这一行字,掀起了他多重身份——上校、太监、神医——的“风声”,也遭到了小瞎子、我爷爷等人的“暗算”。这一行字,是上校历经磨难、挫折、甚至生死的事端,也是他一生羞于启齿,无法解释的隐秘,更是他竭尽全力,拼其一生要守住的底线。小瞎子要挑战这一底线,被上校割舌、挑筋,只能残疾度日,我爷爷要挑战这一底线,不但落下背叛的罪名,遭到众人的唾弃,而且最后自愧难当,悬梁自尽。最为可悲的是,当上校的这一底线被揭穿后,他瞬间崩溃,自感颜面扫地,无地自容,气极而疯,沦为仅有七八岁智力的痴呆,好在有林阿姨——他的妻子的细心照料,从容生活,坦然而终,这也许是聪明睿智,心地善良,医术精湛的上校坎坷一生的最大福报。

”小说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它能把不存在的人物写得仿佛是我们的朋友,麦家的《人生海海》就是这么迷人“。这是莫言对本书的述评。毫无疑问,麦家的这本书是迷人的,我认为,它的迷人之处是麦家用悬疑的手法解密了一位非常人物的传奇一生,而莫言却认为它的迷人之处是“把不存在的人物写得仿佛是我们的朋友”,这也就是从侧面肯定了麦家所写的主人公——上校,是虚构的,是失真的,是不存在的,我对此也深有同感,但我更能感到,麦家想通过上校的传奇一生告诉我们:人生海海,潮起潮落,是生活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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