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来台州工作的第一年,遇上了建国以来,台州最大、浙江第三的台风——利奇马。我经历了数次惊心动魄,有太多感想感悟,就此落笔。
在此之前,台州人印象中最深的台风回忆,大概是2004年的云娜,温岭石塘登陆,14级。我不曾经历,不明白14级有什么意义。而这次的利奇马16级,恐怕会刷新许多人的记忆。
下班前,群里发了一个台风预防措施的链接,我笑着打开,不以为然。台风嘛,从小到大也经历过几次,刮个风下个雨也就过去了,能有多大事儿?反正夏天雷电交加的日子见得多了。看着外面烈日炎炎,蓝天白云晴空朗朗,不至于吧。
风雨渐起,一阵一阵的。时至中午,公司要求非宿舍住宿人员一律回家(不是放假,周日补班),保证安全,住宿人员照常上班。我当时还为自己能周日休息而庆幸。
台风登陆前夕,阵仗来袭。狂风带着暴雨,雨伞难以抵挡,路上少有撑伞者,见面皆是落汤鸡。下午刚上班不久,就经历了多次断电——短暂恢复供电——断电的过程;低压供水,高楼层水源短缺;电梯里多次有被困人员,电梯工作人员反复手动盘电梯,电梯外有人安抚受困人员的情绪……
然而更大的问题来了——晚餐。因为断电,餐厅无法供应晚餐。也许许多人无法理解这个概念,我曾经工作的地方是个工厂,地处偏僻,是个实实在在的“农村”,外面只有一两家维持基本生活需求的小便利店,一日三餐全部依赖公司餐厅,外卖都少得可怜。在这种情况下,外卖纷纷打烊(即便是营业,我也不忍心让他们风雨中奔波),餐厅停止供餐,生活基本需求瘫痪。原本准备好的方便面,也因为没有热水而望之无奈。
饿着肚子淋着雨,撑起伞从办公楼往外走。刚一出门,巨大的风让我跟着伞走,瞬间落汤鸡。厂区对面就是小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凑合一宿吧。
紧握着的那把雨伞,完全成为负担,它带着我走,最终只能放手让它飞翔。放手的那一刻,恍惚了一下,发现累赘的东西,成为负担而无益处的东西,与其紧握,不若放手。
回宿舍,不能开窗,没有空调电风扇,闷热程度无以言表。趁着还有水和一身的雨,先洗漱。接着,无灯,躺在床上看手机。幸亏我平时有随时给充电宝充满电、手机随时充电的习惯,所以当时手机满格电、充电宝几乎满电,没有太多顾虑。
这时候发现,那些觉得稀疏平常的东西、平时不重视的东西,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觉得尤为珍贵。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啊!
静静地看着央视的纪录片《大运河》,悠悠运河水,历经了许多沧桑和许多风雨,也许曾经某一次的台风带来的雨水,也化为它生命中的一部分,流淌、蒸发、降水……如此反复。
等电来,等水来,这比盼风停雨歇更加急切。八点,当电来的时候,一阵欢呼雀跃。第一件事:煮方便面加火腿肠。吃着的时候,感慨了一下,有灯光,有水源,有方便面,人生足矣,人要惜福知足啊!
早早睡去,半夜两点突然间被风雨声惊醒。“风声雨声台风声,声声入耳”,第一次心中有了一丝畏惧之意,呼啸的妖风,我生怕这宿舍的窗户无法抵御。手摸着玻璃,发觉到这玻璃正在颤抖。能扛过去吗?其实我也有些害怕。那种风带着雨砸在玻璃上的感受,我第一次经历。
躺在床上合着眼,很难再睡去。其实我知道不会受到风雨侵袭,但是这个夜晚,格外难捱。
迷迷糊糊再次睡去,醒来时依旧风雨交加。看着窗外的树木,倒了七棵,心中莫名地有一种疼惜。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被连根拔起。是的,真正的暴风雨,也许会有预知的能力,即便是做好了一切防范措施,依旧无法完全抵御。这些树,我们都做好了加固措施,仍然没能逃过这次劫难。
晨起,再相见时,住在宿舍的人,话题都是:“昨晚还好吗?”
而今,台风已过,恍如一场大梦,如此真切又有些质疑:满地落叶之外,好像没留下什么痕迹,而我的心却已经不同了吧。窗外的风雨,怕的是自己的内心,静的也是自己的内心。
风会停,雨会止,回首向来台风处,惟有心境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