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个午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过从前的自己,有感于现在的迷茫。醒来的时候,坐在床头发着呆。
猛然回想起多年前的时光,那时的我还是个初中生,大概也就当年君宝遇到郭襄的年纪,我不是想说他们的故事,只是想起那段日子。
那年十六,我寄宿在校,像个在少林寺混着日子的小沙弥。关于那段时光,我有时又觉得像是梦。宿舍区公共区域偶尔会轮到我们打扫,尽管我们都很不情愿。那样稍灰着天的冬日的早晨,早晨太早,举着扫把,疲倦布满整张稚气的小脸, 假装老气的调侃着队友“卫生区不扫,何以扫天下”,心底暗自咒骂着树、风以及楼管。当然,这些都太青涩,不构成恶意.
风夹着冬日的寒冷拍打着我们所有裸露的皮肤,那样的寒冷感受得那么真切,我是说现在的我都能替他感到冷。
早餐是一天的开始。食堂的饭菜不管你吃不吃,反正一个月都交那么些钱,所以早餐通常愧对“早餐”这个词。小卖部也是食堂老板的产业,以至于我一直认为是为了它的营业额,老板才苦心孤诣做出那么难吃的早饭的。倒不是我觉得世界对我满怀恶意,小小年纪想象力总是比较丰富。
吃过早饭,太阳通常也在这时候起床,熙熙攘攘的人群吐着白气,有种烟雾缭绕的朦胧感,我也没空欣赏这样的空灵,毕竟我也是有课的男孩。
那时的我比后来有耐心多了,从不会觉得一节课要靠熬才能上完。我会nice to meet you,也会勾三股四弦五,电流电压还有氢氧化钠。那些百无聊赖的课堂,我会看我喜欢的书。《意林》、《青年博览》、《读者》是我所有想象力的源泉,还有老师没收没还的那本《阿呆正传》。桌兜一片狼藉,也许曾经凌乱过某个少女的心。
数学课上,简单的数学题早已熟练,充分利用时间拿起物理练习册偷偷用功了起来。低估了数学老师的视力,她自然觉得尊严很受挑战,正想给我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育。我机智地递过练习册,假装不会问了一道物理题。早就听说,数学老师之前也教过物理。老师接过书,笔在草稿纸上划拉着,然后喜笑颜开地为我解惑。
教物理的那个帅哥朝我的方向走来,我用手肘捅了捅闭着眼的同桌。同桌睡眼惺忪,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恰好避过一条由粉笔头完成的抛物线。然后,物理小哥一声冷哼,似笑非笑:“你倒是很讲义气啊。”才是这样的少年,我又怎么分辨得出正话反语。
教室门口,政治老师拽着我的衣领,恨铁不成钢的杀气一点一点从他身上泄漏出来。霎那间,换脸成无可奈何 的模样:“能不能考一次85,你自己说这学期的考试,你都徘徊在80到82是几个意思?你这样很危险,很可能考不上一中。这份卷子拿回家做,明天交给我。”我接过考卷,一个劲儿地点头。万一隔壁班的隔壁班的那个女生看到,那我多尴尬。
英语老师又在搞笑了,用我不懂的英语,笑了,反正我也不懂。
放学铃响,条件反射,起立、预备、跑,肚子比较饿,先到食堂解决。
吃完饭,约上舍友打几球乒乓球或者投个篮,小日子还是蛮惬意的。
那时候,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也不用午休打完球就继续上课。只是下午的课堂一般都很让人疲倦,偶尔趴着睡会。上课,下课。时间就这么过,上课的时候偶尔望着窗外看外面的世界,做着实际的不切实际的梦。
下午放学到晚自习的时间空白不长。自习是我一天下来最认真时候,听着歌做着练习,初中的功课好像比较简单,所以我总是有时间在书本上写写画画。翻开那时的书本,看到一段现在看起来觉得也还马马虎虎的文字;
我是一匹狼
吹着冷风看月亮的狼
我在夜里高歌
掩饰我的寂寞
一片草原
草全被我啃光了
满嘴都是泥
可我想了想
我是一匹狼啊
怎么干着羊的事
于是我越发孤独了
任风吹乱我的发型
仰望天空
再吟首诗
假装自己不是很伤感
那个年纪,似乎不该有这样的迷茫。但是我确定那时的我也有忧愁,比如这次数学考试2+4不小心等于8了,然后捶胸顿足。又或者这次小测20个单词只对了14个,比上次少了3个,倒不是自责,只是害怕老师的问候。
再或者更大一点的事,我路过隔壁班的隔壁班的时候,故意大声说话,却没有引起我在意的那个她的注意。
起床洗了把脸,笑了笑自己,我怎么又多愁善感起来了。
可能,我只是想他了,想过去那个自己了。又是一个冬日,落叶依旧纷飞,那个挥舞着扫把如同小沙弥的小家伙,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