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味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无形无迹,却蚀人魂魄,毁人心志。
不要思念,不要沉浸过往,要锐意进取,悲喜着当下的悲喜,集中所有的心神应对现实的战斗。
可是,我们还是会突然地,无端地想起某些人:
我想你,你知道吗?
1.
那一年,得知你考上我所在的大学,我兴冲冲地拉着老乡去车站接你。等了大半天,迎新生的车拉走了一拨又一拨,也没看到你的踪影。
我们悻悻而归,后来才知道虽然你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的是我们大学,但是真正录取你的是同城的另一个大学。
不过,还好,一想到这么熟悉的你也在同一个城市,感觉这个陌生的城市也亲切了许多。
偶尔我们也会到彼此的大学互相探望一下,记得在我们学校门口,我还记得请你和同学吃过的一碗面条,还记得到你们大学时给你打电话而你不在的遗憾。
我们之间,比爱情少一点热烈,比友情多一点温暖,嗯,我觉得像手足。
后来就是淹没在日常的忙忙碌碌中,有着各自的悲喜。
那时,似乎每天都很忙,也似乎每天都无所事事,心中充满着对当下的不满和对未来的迷惘。
有时迷惘困惑,有时恣情嚣张,终于,毕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每天忙着留言、合影,心中是兴奋、恐惧、感伤。
一直觉得在这个城市里呆了几年,把最美的岁月都交付于她,可是,毕业手续一办完,钥匙上交,我和室友们的包裹便只能散乱地堆在门口地上,这个城市与我从此无关无联。
“她”的温柔原来是有期限的,这个城市终究是无情无爱的“它”。
毕业前忘记了咱俩是谁给谁先打的电话,你问准了我返程的日子,你说你来送我。我好像说不用了,因为有两个近途的同学A、B说明天送我。
离开之前的晚上,A说临时有事,不能去送了。第二天B慌慌张张地去开会,也不能去送了。只有你,如期来送。
我怎么琐琐碎碎地带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舍不得丢弃的大学课本,四季的衣衫,甚至包括小宛送我的一盆郁郁葱葱的吊兰……
杂七杂八,包包裹裹,不记得我们是如何挤上公交,又如何挤上火车。安置好我的零零碎碎,你下车,挥手告别的时候,我心里涌上巨大的失落和伤感。
别了,我的大学!别了,我的青春!别了,亲爱的兄弟!
一别,竟是多少年!
别时,手机还不像今天这样普及,有多少人,如串珠四散,从此天涯海角。
没想到,再见之时,几近十五载,似是一转眼,儿女忽成行。
听说你过得不错。
真好!真好!
依然很少联系,有时候,又会突然想起你,心里很温暖。
兄弟,我想你,你知道吗?
2.
夫家表弟大婚,我没能参加。
第一次见到弟妹时,我俩一见如故。不知何故,性格温婉的她,一下子就走到我的心里去了。
彼时的我,小孩正咿呀学语,那时的她已经大腹便便怀孕许久。我俩惺惺相惜,闲暇时一起唠嗑、打牌、逛街。
彼此互留了电话,虽然很少联系,但是每次看到通讯录里她的名字,便会有温暖柔软的感觉。
后来又见过一次,她怀抱半岁的婴孩,做饭,洗衣,不嗔不怒。
之后,我听说她得过一次大病,回来休养;痊愈后,又出去打工;夫妻俩闹矛盾了,不可开交,竟至于立马去协议离婚。
她态度决绝,净身出户,孩子也放弃了。
我的心莫名地疼痛起来,扼腕叹息,百思不解。
在我看来那么温婉通透的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之下这样的决绝,竟至于连一手带大的孩子也从此不管不顾、形同陌路?
从此,一看见通讯录上那个名字,心里的疼痛就开始翻涌。有几次,我盯了那个名字许久,终于拨出去,却始终无人接听,我也许也是她不愿面对的一个人吧?
也或者,不是这样?仅仅是她到了新城市又启用了一个新号码?不管怎样,我总没舍得删掉她的号码,总觉得她的名字躺在我的通讯录里,我和她之间似乎就有某种关联。
后来我的手机丢失,又换了新手机,老号码全部遗失了,她和我,从此真的再无关联。
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会问奶奶要妈妈了。表弟再娶,倏忽又生了两个孩子。
在这个家里,她再无痕迹。
可是只有我这个陌生人,还常常会想起她,揣测她现在的际遇。
揣测她现在是否幸福,揣测她是否会想起她遗落在这里的第一个孩子,揣测她是否会想起我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路人。
祝愿她从此没有别离,有爱守护。
有些人,虽然如飞鸟略过,却会带走一生的牵挂。
妹妹,我想你,你知道吗?
3.
倩,我毕业从教的第一届学生,矮矮的个头,细细的眼睛,永远步履匆匆的脚步。
上课时,永远可以看见她高昂的头,聚精会神的表情,遇有会意之处,微微点头微微笑。
上课发言时,脆生生的嗓音虽不响亮却自带磁力引人凝神细听,思路清晰观点独到叫人刮目相看。
更出奇的是她字体娟秀、文采斐然,平平常常的题材在她笔下总是那么动人。
倩不仅仅是文章写得好,各科都齐头并进,每次考试在班里都是名列前茅。
再后来,分班我就没有再教她了。但有时擦肩而过时会打个招呼。
又一次,在学校的松树下,她向我坦诚以告,她喜欢上班里一个腼腆的男孩……临别,我叮嘱她把握好不要耽误学习。
再后来,就很少倩的消息,高考时她考的也很不理想。
从此,杳无音讯。
十几年过去,我还是常常会想起这个颇有才华的女孩,想起她在我生气时给我写的小纸条,还有她曾经在节日里给我写的那几句很美的诗,我曾经珍藏了几年,后来屡屡搬家搬丢了。
你现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
姑娘,我想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