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纪,几乎习惯了从不向外界展现悲伤,而此刻,当写下这个标题,感性的我,还是阻止不了眼泪窝着打转转。
快速读了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 这本书的开头,每一个经历母女生死离别的人,都不免被触动内心里最隐伤的地方,这个月的26号,和母亲分别整整八年,想念跟随我一并走了八年。有时候,母亲就像在我的身边,我想我们只是不能相见而已,有时候,夜里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拼命的想她,虽然已过数年,泪水却一点少不得。
母亲曾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我做任何事,她给予的都是无条件信任和支持,无论在外面的世界遇到什么事情,想到还有妈妈,都不会害怕,而在人生的某一天,当你突然得知,她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让人无法接受和面对,却只能面对。生活以另一种样子显现无奈,我从未想过自己20几岁会面临过这种境况,从未想过没有母亲在身后自己会怎么样,母亲生前最后半年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从未离去,我开始后悔和自责,自责自己为她想过的太少,自责自己顾着恋爱没有认真陪伴过她,自责自己对母亲不够好,自责自己不够优秀,回馈她的太少,自责自己没有好的经济条件照顾她,自责自己在她五年前癌症化疗后竟然没有高度重视她的身体,是我的年少不懂事让母亲复发和转移,她最爱了女儿,可是这个女儿没有最爱她,仅仅是依赖她。
母亲离世前,我问她,人死了,真的会有另一个世界么?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想,这大概是她爱我最后的方式,母亲特别坚强,尽管她知道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却一直配合我假装不知道自己的状况,直到有一天,大舅舅来家里看她,母亲哭着说,哥,我没多少日子了。后来我想想,自己那么明显的天天给她拍照,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我在故意留住记忆,想想那时候我做的最孝顺的事情就是给她洗洗头,洗洗脚了,我悄悄留了一小撮她的头发,直到现在,这是留给我唯一能触摸到的妈妈的体温了。
上大三的时候,有一天,内心惊慌的无所事事,一直给家里打电话找妈妈,后来得知是妈妈在做手术,术后母亲接过我的电话,却是为我们母女心有灵犀开心的不得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术。那年暑假,我在肿瘤医院陪了母亲20天,现在想想那是我们那么开心的日子,白天我陪她去化疗,我们俩玩对主,早上我睁开眼的时候,她总是兴奋的把早餐打了回来,很惭愧我总是没有她起来的早,那20天里,我们是真的幸福,真的开心,开学前我准备走的时候,母亲在医院门口蹲在地上哭了,现在想想,那一刻她是多么需要我,她需要被人关心和陪伴,而我做的不够好,尤其不好的是以为她复查两次之后竟然粗心的以为,我的妈妈可以身体无忧了。
母亲过世那天,我不相信她就这样走了,第二天去火化,忽然竟一滴眼泪没有,世界一片苍白,告别母亲的遗体,等来的只是一盒碎碎的骨头,那时候人是麻木的,世界是停止的,生活无处安放,此后的一年里,我竟无法接受,每夜每夜以泪为面,我开始祈祷,让我们再做一场母子,让我来照顾她一次,把所有因为我的年轻没有做到的地方,全部补偿回来,我祈祷在梦里可以多见她几回,可是梦过了几次之后,无论我再怎么想她,都梦不到了,姥姥说,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安了家,大概已经忘记了这一世的记忆。
母亲,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唯一最爱自己的人,而儿女永远都不会做到全力爱我们的母亲,即便了解了这份爱的意义,绝大多数已是无有机会回报,现在的我,每天依然会想她,想到她,想起她,想念她,同时也学会了接受,学会了认真对待生命,学会了独立生活,我想现在唯一能表达爱母亲的方式就是照顾好自己,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不开心,今年是母亲逝去的八周年,我给母亲购置了一块墓地,打算正式给她安家。妈妈,原谅我年纪尚小时的不懂事,原谅我有很多爱没有来得及对您表达,原谅我,在另一个世界等待我,我们继续做一场母女。
妈妈,你的碑文我选好了,岭上梅花香五里,墓前明月照三更,如果觉得不好就托梦告诉我,女儿永远爱您。
2016.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