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文字妖先森又在我魂不守舍时给我接了一个活。对于这种活儿我一向是极不情愿的。然而它过于清晰，在我醒来后又几乎一字不差地放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也只能把这个鬼梦记录下来。也许凌晨时分，幽明交错，就是人鬼交汇之时，文字妖先森特别容易被触发，我也只好默默承受这种事情了。

      在恍惚中，我是一个没什么特长的年轻男子，没考上大学，只好在家里的资助下去考了大客车的驾照，应聘到公交车公司，成为一名极其普通的公交车司机。

        梦里，我家境一般。考牌的钱也是老爸老妈好不容易凑起来的。第一天上班前，仿佛还看见他们对我说：“要好好上班，这份工作不好找啊！”

        我唯唯诺诺地去了。公司也很普通，有个头儿跟我说了一下要走某某条路线，然后就把我领到一辆公交车前，把钥匙给了我，直接就叫我开工了。

        我一脸茫然，想着怎么样都要先找个人带带我走走这条路线吧。我好像还没走过这条路呢！可是头儿满不在乎的样子，跟我说了句，车上有Gps，你跟着导航走就行了！

      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这就是工作，也没什么好啰嗦的，只好开车就走。一路上也挺顺利的，经过一些繁华的街市，有很多人挤挤涌涌地上车，又迫不及待地下车。我记得清楚，在一个三岔口，我跟着导航走了最右侧的通道。这条道很狭窄，两旁都是茂密的绿色树木，我有点怕走错路，因为后面便不再有车跟上来了。我一辆车孤零零地在绿荫中走了一阵，前面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个人来人往的市集，我的公交车很困难才挨到站台。这时，有很多老太太老头子下了车。我心想大概都是来买菜的吧？

      一个老太太问我：“司机你还往前开啊？”我看看导航，终点是下一个站，随口答应，“是啊，还有一站路呢！”

      “哦哦，这样啊……”老太太在车门边迟疑了一下，想下不下：“前面可是殡仪馆哦……”

      我脑子蹭地一激灵，难怪这份工作老招不到人，还这么高薪，怎么轮到我这样的家伙呢？原来……

      更不对劲的是，刚才我开着车子走在绿荫下的时候明明阳光明媚的，到了这里，天不知不觉竟黑了。在说完这句话后，老太太就没吭声了，仿佛下了车。然后，好像有碎碎的脚步声在后门上来了。

      我不敢回头看，只觉脖子后凉飕飕的。上来的人没走前面，自然也去没打卡。我感觉一股阴寒气息在车厢中蔓延。它是无形的，但又似有形，仿佛一只冰冷的手轻轻从我衣领探下去。

      我猛地打开车子的全部灯，前面一片荒凉。什么市集，什么人都消失了。我开着一辆孤零零的公交车在一条荒芜人烟的路上停着。

      “到底开不开嘛？”“不走吗？”

      后面传来嘶嘶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不敢回头看，也不敢搭腔，只好猛地一踩油门，并且把车里的广播打开：“请坐稳扶好！请勿与司机聊天！”

      “嘻嘻嘻嘻……”后面的声音讪笑起来，但好歹那股寒意不再接近，我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开着车子往前走。

        不多久，前面就看见灯火。是公司的休息站。我停好车，拔下钥匙走下来的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脚都站不稳了。灯光下有个人过来扶住了我。

        “没事吧？终于有人把车开来了！”那人穿着公司的衣服，跟我身上的一样。是个面容可霭的大哥，“以前招不到人，都是我开完这一路呢！怎么样？这是最后一班了，你要坐我的车回去吗？”

      我虚弱地点头，只能跟着他上车，坐在距离司机位最近的位置。他一边开，一边跟我侃：“是有点害怕吧？哈哈，慢慢就习惯了！”

      我觉得身上有点冷，那种阴寒的感觉又一点点地靠近。很困，好想睡。眼皮越来越重，却瞥见开车大哥的脚部慢慢透明化。

      车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站满了人，他们或坐或站，神情冷淡，一如正常人，为着生活奔忙。

      我肯定在梦里睡着了。然后故事说完，我就在现实中醒来了。

        也许是某个司机在什么时候想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就托了文字妖，借我的笔，草草过一遍。

      凌晨五点半，我已经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