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早晨,一夜狂风暴雨之后,余怒未消的雨公公还在滴答滴答地喘着气,整个大地都侵湿在黑云压城的低压下,一张嘴就可以吸到湿漉漉的水汽。
上班的路上,红灯停,一扭头,突然发现路边的花坛上竟然生长出很多狗尾巴草,枝叶茂盛,郁郁葱葱,在奔跑汽车刮起旋风的冲击下,它们在风中摇曳生姿,欢快舞动,草叶上的水珠闪闪发亮,貌似一群调皮可爱的孩童,脱离大人的管束偷偷在雨中尽情享受这肆意的自由。
红灯过后,车流启动,我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头多看了几眼这群欢快的舞者。或许,我羡艳的是它们的顽强的生命力,或许,我羡艳的是它们随遇而安,自娱自乐的精神。可是,想想我们人类的生命力真的比狗尾巴草还顽强吗?我们对自己的生命有这么肆意地享受吗?
认识狗尾巴草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在乡下,父亲长期在外工作,家里的农活重担都在母亲身上,所以,每到节假日,我和哥哥都要一起去田里帮母亲除草,其中,杂草中最多的就是这种狗尾巴草。它们的生命力顽强到让你无法想象,往往第一个周拔的干干净净,几场大雨过后,第二周再去看,田里又会星星点点地冒出狗尾巴草的幼苗。那时候经常是边拔边泄气。貌似这辈子要永远与狗尾巴草作斗争,永远也拔不干净了。
无意中看到一本悲伤、虐心的书,于娟的《此生未完成》。于娟,上海复旦大学青年教师,31岁时患乳腺癌,写下一年多病中日记,在她离逝后,由她的丈夫和亲朋好友将她的日记整理成书。 于娟书中最虐心的一段文字是:哪怕就让我那般痛,痛得不能动,每日污衣垢面趴在国泰路与政立路的十字路口上,任千人唾骂,万人践踏,只要能看着我爸妈牵着土豆的手去幼儿园上学,我也是愿意的。
如果能让生命留住,估计于娟宁愿做路边的这些狗尾巴草,静静地深情地凝视着生命中所爱的人也好。可惜,上天也没能给予这样的机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的生命力还没有狗尾巴草顽强,狗尾巴草可以生了再拔,拔了再生,而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看到这些狗尾巴草在繁华尘世的城市一角,即使卑微地吸着汽车尾气,覆盖着万千尘埃,也能让自己舞动身姿,暂放生命的色彩,心里竟然无端地生出了敬佩和叹息。
久居城市太久,每天的钢筋水泥,疲惫奔波,像陀螺一样的运转,鸡毛蒜皮的家务、苦苦琢磨的任务,工作,生活,两点一线,我们仿佛忘记了为什么要立于红尘?为什么要读好那些书,做好那些事?为什么委屈自己明明可以说NO非要说YES?
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珍惜身边所爱的人,不抱怨,不挑剔,怀着感恩虔诚的心,与这个美好的世界水乳交融,温柔共处。
生命宝贵,不管我们在什么位置,什么环境,我们都应该不辜负这美好的时光,学习狗尾巴草随时随地舞动生命的精彩,哪怕无人观赏,也要做最美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