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材:散文 文/无诗雨
去年的夏天, 由于业务上的事情,我去了一趟B城。B城是个县城,目的地其实并不是B城,而是离B城还有三十公里的一个小镇。一大早,我就坐着大巴车向目的地奔去。本来是和两个挂车司机说好在这里见面签运输合同。签完之后就可以返回来。
去的时候天气晴朗,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丝风。因此我没有带伞,也没有带外套,脚上也穿了凉鞋。其实总的算来也只是不到两百公里的路,所以就觉得应该是一次愉快的行程。
中间在B城倒了一次车,中午的时候到了小镇上。可能是因为正值夏忙季节,镇上几乎看不到人影。镇子非常小,方圆也只有一公里左右,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大巴车正好停在了镇子的中心位置,是一个十字。这个十字将小镇分成四个几乎相等的扇形。
我从车上下来,走至十字东北拐角。这里是一家商店,门开着,里面也静悄悄地。我第一次来这里,之前也不曾向别人打听和了解,所以对这里的情况一概不知。
再说我要在这里签合同是因为司机就在这个镇子附近卸完货,定好马上要再装走的货也在小镇附近,与小镇本身并无关系,所以我自认为不必了解那么多。
我站在窗子跟前的台阶上,给说好见面的人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马上就来。
我等了足有两个小时,目标才出现,并且变了卦。合同没有签成,我的心情从沸点降到了零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己经过了下午两点,就想快点打车返回。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天空突然乌云翻滚,倾刻间,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回B城的大巴车,迟迟没有过来。再仔细环顾小镇的四周,竟然看不到一家饭店和宾馆。我只好顺着来时的路向B城走去。
我单薄的衣衫已完全湿透,脚上的鞋子里也不时会冒出水来。我一面沿着路边走,一面不时地回头看。总希望大巴车能马上停在我的眼前,可惜的是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
再次失望的我发现,路上不时有私家小车会急驰而过,何不拦住一辆呢?有了这个想法,我的心中瞬时又充满了希望。又回头去挡车,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专挑那些普通的小车挡。第一辆未停,心里羞涩一阵。再挡第二辆,未停。第三辆,第四辆……没有一辆停下来!
雨一直下着,天气越来越凉,我的心情再次落到零点,阵阵凉气渗进我的体内,由不得我的一会一会在颤抖。
起初的不好意思已经完全抛到九霄云外。我一狠心,直接回过头,倒退着,迎着顺路而来的小汽车。向每一个车辆使劲挥手,三十公里的路已经走了一大半,车还没有拦住一辆。
这下我真的是彻底失望了,算一算走过的路程和时间。照这个速度走,应该在天黑前能够到达B城。肚子虽然早就饿了,寒冷也不停地浸袭着我,但是我知道此时必须振作。
我不再看路上的小汽车,也不再等待大巴车,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在天黑前到达B城。
“嘀嘀嘀”、嘀嘀嘀”,我没有回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嘀嘀嘀”、“嘀嘀嘀”,我依然没有回头,尽管走自己的路。
”嘀”一辆小汽车停在了我的身边,车窗也打开了。开车的人探出头来,“大姐快上来吧!”我慌忙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影。“快上来吧,大姐,我就是在叫你!”
此时我才看清了车上的男人的面孔,有点胖。大概也近四十了吧,但是显得和蔼可亲。我再看看自己,湿透的衣服上全是水,紧贴在身上,还不时地往下滴着水滴。就冲车上摇了摇头:“不了先生,我能行的。”
他并有直接将车开走,而是打开车门下来了。绕到车的这边,打开这边的车门“大姐,来吧,上车吧,看你在雨中淋了很长时间了吧?再这样走下去会生病的”!
我坐上了他的车,就在他旁边的位置。看着一直在颤抖的我,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过来盖在我的身上。“去B城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家不在B城?是从市区来的吧?看你一直抖个不停,肯定发烧了。去市区还有一百多公里,我的想法你还是住在B城,等明天天晴了再回去。”
我确实在发烧,头疼的历害,意识也有些乱,只是坐在那里。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如同遇见了久违的亲人,竞然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此时的一切都默契地交给了他,任性地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他也不再说话,到了B城,自做主张地给我登记了宾馆。把我送到房间里就出去了。不大的功夫又送来了一袋热包子,两包牛奶,还有速效伤风胶囊,退烧片各一盒,电热壶里也灌上了水,滋滋地烧着。
“吃吧,吃过了,喝上药,早点休息,明天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回去了”说完他带上门走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匆忙拿过手机想给他打电话表示感谢,还给他住宿和食品药品的费用,却发现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连他的电话也没有问。
这件事过去很久了,但是对我来说却象是发生在昨天。如今的人们,每天奔波着,节奏很快。而在快速奔跑的过程中,很多人变得自私冷漠。不再愿意为任何人停下匆忙的脚步,也不再愿意为任何人伸出温暖的双手,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那个“他”,越发在我的心里显得无限珍贵。
我也早已明白,只有像他一样,在匆忙的生活节奏里,还能时时保持清醒。给弱势的人所需的帮助:给年迈的人适当的搀扶;给险境中的人必须的温暖。才能准确地表达我对他的怀念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