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时间,没有洋娃娃,没有玩具,只有山和水一直伴着我。
弯弯的小河,清澈的溪水,游来游去的小鱼儿,翩翩起舞的蝴蝶,唱着情歌的燕子,甚至叽叽喳喳的麻雀、默默劳作的蚂蚁,都能给我带来无尽的乐趣。
几乎每天,我都驻足在大山和溪水之间,挖野菜、洗衣服是我乐此不疲的事情。
河水清清,洗着衣服,看着水中游着的鱼儿,看着夕阳落下。衣服洗完了,夕阳的余辉照耀着河床,我便仔细的洗洗脸、胳膊、腿、脚,同时跟水中的鱼儿嬉戏一番。
河的北面是我的另一个乐园----一片果树林。春天,我来这里看按时间顺序盛开各种果树的花儿;夏天,我在果树下肥沃的土地上挖各种野菜;秋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各种果树硕果累累,我经常流连在果树下,可以捡到很多落果;深秋时,还可以收集到很多的落叶,大约一个冬天的引火草就差不多够了;冬天,经过这里可以看到各种裸露着的树体,在一个孩子的眼中,这些裸着的树枝也是非常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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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去果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果林旁边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座小小的房子,里面住着一个长相较恶的爷爷。听大人们都叫他大奎。大人们都不许我们这样的小孩到大奎爷爷那里去的,他们说大奎爷爷是个疯子,专门喜欢打小孩子。许是孩子的好奇心作怪,我常常坐在果林边凝望那大大的院子中的小房子,有时能看到大奎爷爷进进出出。院子里堆着很多砍下来的果树枝,上面带着很多还没打蔫的果子。
后来,大奎爷爷看出我的心事,就热情的邀请我去那个我期待已久的院子。我在堆着的树枝上摘了很多的果子,不仅吃得肚子滚圆,浑身的布兜也全兜满了,大奎爷爷就看着我笑呀笑呀的,就是从来不解释大家对他的成见。每次我去大奎爷爷的院子里都会满载而归,从来也没有见过大奎爷爷对我发火或者挥动他的粗壮的手臂,而且看得出大奎爷爷每当看到我就会满眼的笑意。其实他是非常的喜欢我们这些小孩子的,不过因为长得较凶,小孩子都不敢也不愿意接近而已。
后来,听妈妈说,其实大奎爷爷很可怜,从小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由于长相吓人,一直都是光棍一个。生产队照顾他,就让他当了果林的护林工,管吃管住,没有工钱。就算是这样,大奎爷爷也是很知足了。
我经常去大奎爷爷那里,时间长了,发现大奎爷爷并不疯,不过是不喜欢跟人说话。也许岁月给他留下的不公平太多吧,他经常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还自言自语着。每当这时,我就会乖乖的自己玩去。但是只要大奎爷爷看到我或者是别的小孩子,眼里马上就会恢复神采,眼睛是笑着的,可是脸上的皱纹怎么也遮掩不住凶凶的表情。
再后来,我又长大了一些,就不经常去大奎爷爷的小院了,有时在河边碰见他,我会叫“大奎爷爷”,他就会很拘谨的摸摸我的头,眼神黯淡。
我上学了,就没有时间再到处疯玩了。见到大奎爷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不过每当走到河边,我都会向对面的果林和那个小院眺望一番,希望还能看到大奎爷爷已经有点佝偻的身影。
二年级的时间,一天听妈妈叹息着说,大奎死了。病死的。孤零零的死在他独居的小屋,陪伴他的只有那条已经陪了他近10年的老狗。听到这些我的小小的心灵里震动了一下。
从此,再没有看到大奎爷爷,人们谈论他也越来越少了。
我还是经常去河边洗衣服,洗衣服时有时会回头看看那座落寞的院子。秋天的时间也会去果林转转,却再也没有踏入过小院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