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子宽和王生男四处打听,看谁家有男娃和他们换。王子宽也到桂珍家里去了一趟,让桂珍帮留心留心,看有没有这样的人家。桂珍首先就想到秋月,况且她听二娃子说秋月生个男孩整天哭哭啼蹄的。一大早,桂珍洗了把脸,用梳子梳凌乱的头发,穿了一件半新的花格子罩衫,让秀秀做饭便向根生家来了。
一掀门帘,:“哟,嫂子你哭啥呀,坐月子哭会哭坏眼睛的。”
秋月擦了擦眼泪,勉强坐起来,抚了抚乱发说:“来啦,坐吧桂珍。”又随手给龙龙掖了掖被子。桂珍看着炕上一张芦席千苍百孔,三口人只盖了一个又破又旧的被子,刚生的孩子用破布包着,在炕角里。想:“唉,人都说根生家喂了一个猪,生活比其他人好,我看和其他人家没区别。锅台上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桂珍边想边看时,秋问:“桂珍,一大早来有事吗?这根生不再家,我又不方便……”。
“秋月嫂子,你别多心,我就是想陪你说说话,你看这老天爷就是不睁眼,你呢,想生一个女娃,结果却生了个男的,我娘家兄弟媳妇想生个男娃,却一连生了四个女娃……”
“桂珍,有话就直说吧,你还跟我绕啥弯子呢。”
“嫂子,我娘家兄弟媳妇生的这个女娃想换个男娃,听说你很喜欢女娃,我想问你换不换?”桂珍边看着秋月的脸色边说道。
秋月眼睛一亮,“换……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她想:用一个女娃就想换一个男娃这恐怕……她又想到了根生,他会换吗?想到这里对桂珍吞吞吐吐地说:“不知道根生是咋想的?”
“我听二娃说他问过根生,根生说你们家男丁旺,倒是女娃稀缺愿意换,说反正你整天哭哭啼啼的。不好好给娃吃奶。”
“啥?根生愿意换?他是不是说赌气话?”
“二娃子说根生就这样说的让我过来问问你。”
“死鬼,这么大事,咋就不和我商量商量?”
秋月低头看了看炕角睡着的娃,心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答应吧,舍不得自己身上掉下来这块肉,虽说是男娃,但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不答应,自己心心念念能有一个女儿,再说根生都答应了……
桂珍看秋月一时发呆,知道这事不能催,就说“嫂子,你好好想想,等根生回来你们再商量商量。” 说完匆匆地走了,走到门口大声说:“嫂子,我明儿听你回信。”
秋月在纠结中等到掌灯时分,根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他进了门,秋月收拾的吃了饭,问根生“桂珍说她娘家弟媳妇生了一个女娃想和咱们换,你是不是答应了?”
“你整天哭哭啼啼的,不是想要个女娃吗?换与不换你自己拿主意,我知道劝不了你,你干啥事一根筋,千万想好再做决定。”
秋月心里矛盾极了,但有抑制不住想要一个女娃的冲动,一咬牙说“换”。但她心里早有一个想法已经形成了。
王子宽一家笑了,这是三个孙女出世以来最快乐的一天。为了能让小梅生个男娃,费尽心思给大孙女取名招弟,二孙女取名盼第,三孙女取名来弟。第四个还是生了个女娃。这不托姐姐的福她也有儿子了。
小梅撩起衣襟给儿子吃奶,婆婆也顾不得尊严了,用手摸了摸娃娃的小鸡鸡。王生男更是合不拢嘴。他的腰里感觉有一股劲蹭蹭的往上窜,走起路来蹬、蹬、蹬的有声。觉得生活在眼前又变得美好起来。感觉天一下子豁亮了不少。一大早就去给本村的王老善人家磨豆腐去了。
笑容重新爬上了王子宽一家人的脸。
堡子村的马根生却是喜忧掺半,喜的是有了女儿,将来不用给娃娶媳妇了。忧的是把自己的一脉血改姓王了,不过给就给了。只要秋月不哭哭啼啼就行。可秋月就不一样了,她心里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一晃两个孩子要过一周岁了。王子宽早早起来和些泥把几孔窑洞前面抹了抹,生男忙着去镇上给儿子买长命锁,毛能能也没闲着,她把自家仅有的一只下蛋母鸡杀了,炖了一锅鸡汤,准备招待亲朋好友。王子宽抽空去了一趟北村,问问“王神仙”看看给孙子取个什么名,走到村口时和秋月打了个照面“这不是秋月吗?你要到哪儿去呀?”
“叔,您忘了,今天是您孙子的生日啊!”
“你看,我不为这事忙乎吗?”子宽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但又不好说什么,强挤出几丝笑容应付了几句。便默默的往回走。秋月的到来使气氛尴尬起来,但又碍于面子,又是儿子的亲娘,小梅不好发作。毛能能也蔫了,往日的威风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家人对秋月的客套礼数自然少不了。
“妹子,你就让孩子叫我干妈吧,让我抱抱吧。”秋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也是过来人,毕竟怀胎十月,是我身上掉下来的的一块肉啊!就让我抱一下,我就走。”小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看到秋月鼻一把泪一把,心里一软,把儿子接给了秋月,秋月说:“妹子,给我件衣服吧,看把娃感冒了咋办?”边说边往孩子身上包衣服。狗揭门帘式的跑了出去。小梅跳下炕去追,毛能能边跑边喊:“他爹,秋月把娃抱跑了,快!我们撵回来。”
“回来!谁都不要追了,难道咱们追上再从她手里抢回来,在外人眼里,咱王家生不出男娃,抢人家马家的,我丢不起这个人。”小梅和婆婆愣在那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要看平时王子宽在家不说话,任毛能能胡搅蛮缠,一旦大事大非面前王子宽还是一言顶千斤。
“看那阵势,人家早就想好了。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婆娘今天能做出这事来绝不是好缠的主,她能从我们手里把娃骗的抱走,说明她反悔了,咱要还是白要。看来这娃和咱们王家没缘呀!”
王子宽虽然说出了一家人都不愿接受的大实话,但是小梅、毛能能毕竟是女人,况且抓屎挖尿一年了,小家伙都会花人心了。就这么被抱走了,屋子里一下空落落地。搁谁谁受的了?小梅哭的伤心欲绝,如果儿子是自己亲生的,何至于抓屎挖尿一年到头还是没儿……毛能能不停的叫骂:“秋月,你个不要脸的女人,抱走了我的孙女,又来抢去了我的孙子,你是一个骗子,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