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再一次感叹,浮躁的力量真是大。
起因在于,不小心看了一段某综艺节目,节目组来到贵州的某个少数民族村子,某少数民族(如果穿着少数民族服装就算少数民族的话),集体唱着听不懂的少数民族音乐,跳着疑似少数民族的某种舞蹈,在欢迎大家,这符合我们印象中的少数民族,载歌载舞。但是,好像,大多数电视里放的少数民族,似乎都是这样的。节目号称体验少数民族的风土民情。这样的风土民情,真的还是那个“少数”民族的风土民情吗?我总觉得,充满了被包装,被定义的东西。
实际上,绝大多数这些原本有特色的东西,都渐渐的变了味,就像那些丽江古城们凤凰古城们。事实上,这些特色已经变成了新的东西,甚至变成了新的娱乐与狂欢,他们充其量只是往狂欢里加入新的材料,新的包装而已,而狂欢的底料,是一样的。然而,脱离了某些情境甚至某些时代的风俗习惯,已经不能称之为风俗习惯了。
娱乐,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可以不顾一切的晃动,增强大家的体验阈值,开心就好,哪怕是浅陋的开心,一切都变得那么速成,那么的简单,那么的理想化。它像一个搅拌机,一个搅屎棍,一种火锅底料,把一切都变成它的味道,变成它想要的形状。势如破竹,其他文化无法阻挡。就像大众与小众,它像某些裹挟的力量,不受人自己控制的力量。人会被卷入其中,无法自拔。就像毒品,毒药,不由自主,离不开。
其实,哪仅仅是娱乐才这样。这种浮躁的力量,俯拾皆是。它让人无法平静,让食物加快速度,让事件加快速度,一切都在拔苗助长的思考和行动,一切事物都无法忍受时间的发酵,时间,变成了最大的敌人。
这个时代,时间,变成了最大的敌人,虽然在以前,时间也是很大很大的主题,却从来没有像这个时代,时间,没有时间,变得这么的突出。大家都在往前赶,被动的,主动的,半推半就的。意义,有趣,理性,规划,理想,梦想,痛苦,伤心,痴情,似乎全都沾染上了,一种叫做矫情的病。矫情,说白了,就是没有时间沉下来做自己。一切东西被重复的喊了那么多次,一切又都变得那么的不稀罕,那么的廉价,那么的浮躁。
连追求人生的幸福与意义,都可能会变得,浮躁起来。
就像,和尚去赚钱一样,似乎没有什么阵地还能坚守的住了。
青灯古佛,变得极其凄冷无趣起来。
人的生活,看起来,被搞得热闹极了,但是,只是看起来而已。
我们很多很多人,似乎都在过着,或者说追求着,看起来怎么怎么样的生活。内心,有多少是真真正正的安然的,坦然的,从容的呢。
一切自然自在的形而上,似乎都沾染了现代的病毒,这个病毒毒性极其大,带有极高的传染性。许多原本用来拯救人心的东西,似乎都变成了现代人急切想要控制毒素的速效救心丸。
可是啊,速效救心丸,就是速效救心丸,只能速效,却不能长效啊。并且,吃多了,可能还会上瘾。
当然,反过来说,这种浮躁,为什么能有这么大大大的力量呢?它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人们陷入进去呢。
满足了人们的某些极其重要的需求?或者踩到了现代人的什么命门?
所有过去生活中,我们,我们的父辈,我们的祖辈,所体会到的,那些不满足感,连同生存都顾不好,更谈不上更高需要的满足的部分,是不是在这样一个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就像,一个饿久了的人,即使在富足年代,仍然会受到,习惯性的饥饿恐慌感的驱使,不断的强迫性的,关注有关食物有关饥饱的事物?过去许多年代里的,缺失感,变成了我们想要抓住一切,享受一切的重要创伤性动力?但这,其实是一种似是而非的满足。因为你看,大家物质生活那么好,选择那么多,却依然觉得空虚,即使在享受,精神层面依然焦虑不安。
我们有很空的感觉,然后想要填充,可是,填的再多,都无法解决空的感觉。因为,我们完全否定过去,丢弃了过去,又没有真正认同现在,或者说,现在的生活变化之快,根本来不及好好品味和认同。过去与现在之间,构成了一种逃跑和死抓不放的焦虑的张力弧。
换句话说,我们需要返身,回归过去,整理过去,与过去真正清清楚楚的,干干净净的,明明白白的,整理,吸收,告别。不然,过去的阴魂,就会一直在内心游荡,诱发,让我们即使在现代的生活里,也不得安宁,四散奔命。现代生活再好,你似乎也无心真正的停留在现在,去细细品味和享受。因为,你不能停留。
这样说,现代人,很多,其实都挺可怜的,赶上了一个变革的时代,却并没有做好真正的准备。或者干脆说,这种变革,快速激进的变革时代,本身可能就源于人们的急切与焦虑。就像一个激进的年轻人,越激进,越代表着想要和过去一刀两断。因为,它在过去,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舒适。吊诡的是,你的感受,尤其是对于幸福愉悦的感受力,也连同对过去不舒服的否定,而一起折损了。
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很多人一直在被内心,那些古老的情绪情结所裹挟,快速的,不得已的,甚至盲目的,奔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慢慢来,比较快。可是,一慢,就会慌啊。
慌,就慌呗,早就该跟“慌”,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