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作为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姐姐,平日里常常会被一群难缠好奇又故作不在乎的表弟表妹假装不经意的追“大学是什么?”是的,他们的问题就是这么直接,直接到我都无法马上回答。但说句大实话,我从未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直到工作之后。
大学毕业后,因为留恋读书时的日子,于是选择了一份老师的工作,培训机构的工作内容死板而无趣,在还没能去给学生上课的那段时间里,我每天对着一堆习题写着基本不怎么实用的教案,唯一的乐趣是参加教师新秀大赛和日常试讲,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三个月,日子平淡到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不在学校的日子。
而上课教学生的时候终于来到,面对一群古灵精怪的初中生,我私下担忧怎么对付好正在青春叛逆期的他们,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是那么好相处,虽然捣蛋,却也可爱得很。他们对我似乎很感兴趣,他们热情的问:“老师你大学毕业了吗?老师你有男朋友了吗?老师你看起来比我姐姐还小哦……”他们的这些略带刁难意味的问题都被我一一化解。升学考试前,一个学习很好的学生带头羞涩地问:“老师,大学是怎么样的?”第一次,我没能反应很快的接上他们的话。大学是怎样的?看着小我7岁左右的他们,我终于没能做出成熟大姐姐的样子,我想他们是从我身上去幻想长大以后的自己,就像很多年前我对着自己的英语家教老师,幻想20几岁的自己一样。他们憧憬大学,想知道那是一种怎样与现在不同的生活,我想他们的父母老师一定常常以大学的遥想鼓励他们现在的学习,他们那么渴望知晓,我想自己的回答不容有误。但大学是怎样的呢?那时的我,不断奔波在广州与珠海之间,每次提到学校都有一种深深的不舍和眷恋,想到毕业,心中甚至有种淡淡的撕扯的疼痛。我记得在最后,我告诉他们:“大学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张扬的生活,所有你坚持的努力的想要的,在那里都有了实现的可能。”看着他们似懂非懂的样子,我最终还是俗气的鼓励他们:“当然啦,现在想大学太远啦,你们要先考上高中才行啊。”这话不错,但不知为什么,说完之后我特别想甩自己一巴掌。
最后我还是没能在那个岗位做下去,再留恋做学生的日子也不能继续做下去,微薄的工资和奇怪的上班时间终于让我下定决心辞职。告别了学生,到一家公司做策划,朝九晚五,我终于走进了真正的职场生活。再之后母亲在家累倒,我又辞职,回家一边啃老一边为母亲分担些活儿,虽然毕业不过几个月时间,但每每回忆起来,大学都似乎已经离我很远很远。我会督促自己不去回忆,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念念不忘是一种极不成熟的矫情,我甚至,都不好意思在店里读一本书了。
时间总是错落得这样神奇,在我渐渐安下心来面对新生活的时候,表弟考上了广州的一所学校,从未独自出过远门的他在大城市里活的新鲜生动得很,时常在朋友圈晒学校的生活。他的分享让另外正在上高三的表弟有了向往,我再次遇见了那个问题:大学是什么?我很想回答高三表弟的问题,而且赋闲在家有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我试图在大一表弟朋友圈的提示下回答这个问题。
可大学的日子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回忆,闭上眼,脑子里开始闪过一个又一个的镜头:一块钱 一人的绕学校半圈的电瓶车、香洲公交站旁吹笛子的老艺人、图书馆门口的滑着漂移板的白风衣师兄、相约丽泽书屋见面的同乡、洒满细碎阳光的社长的单车后座、中国文学史课上飞哥宠辱不惊的语调、失眠的夜晚里A507的满天星辰、与好友畅谈一夜的葡萄美酒配板鸭、图书馆窗外的绿树新芽耀眼红花……一点一滴片段的画面的,一一闪过,我激动得有些眼眶潮湿,大学里枕过的四季潋滟时光,分明,就是我的整过青春。
原来大学是如此,它来时,青春分外明媚,张扬苦闷放肆固执,一切的一切,合情合理,绝不夸张,而我过得即使不够轰烈,却也那样热烈,离开时,却依旧觉得浪费了许多时光。
“记下吧,尽你所能回忆的”,我对自己说到,青春的纪念无论怎样赶早都来得太迟,唯独记下,即使迟到,也还来得及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