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弄玉颤颤巍巍的在门口呆站了好一会儿,方才打起帘子进了房间。她把那剑往桌上一撂,便跌跌撞撞的往床上一倒。
弄玉想叫红玉倒些茶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弄玉想用手去擦,却发现根本抬不动手。
弄玉便歪在床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那般一直顺着脸庞往下直滴,她直觉得脖颈上凉飕飕的,想必已是站满了泪水。她的泪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她想止住却根本止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红玉进来了。红玉见弄玉歪在床上,便笑道:“阿姊怎么这个时辰还歪着?不怕别人笑话是懒王么?”然而,弄玉却没有作答。
红玉一边向弄玉走去一边笑道:“难不成真的睡着了不成?”说毕,便伸头看了看弄玉。这一看,却把红玉骇到了。只见弄玉面白如纸,气若游丝,那眼泪只是大颗大颗的顺着脸庞滴下,弄玉的衣襟并那枕头早已湿了大半了。
红玉慌忙摇摇弄玉,道:“阿姊这是怎么了?好歹说句话呀。”那弄玉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红玉拿了几个枕头垫在弄玉身后,让弄玉半靠在床上。又急忙去绞了个热手巾把子,替弄玉把泪珠拭去。红玉又赶紧去倒了一杯热茶,用勺子喂了弄玉几口。
那弄玉却还是怔怔的,红玉刚替她拭去泪珠,她的眼泪便又冒了出来。弄玉只觉得心如刀绞,万事不知,只想一死了之。
那红玉却是急得直跺脚,她一边帮弄玉拭泪一边道:“阿姊,求你好歹说句话呀。我好怕。”说毕,红玉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弄玉泪眼朦胧之中看见红玉伏在床上大哭,心里很不忍。红玉只是一个孩子,自己却把她骇成这个样子。弄玉很想止住泪,却偏偏止不住,也只能由它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弄玉只感觉泪水渐渐流干了,她只觉得脸上有泪痕的地方紧绷绷的,口内又涩又苦。那弄玉哼了一声,想要努力说出话来。半天,才小声道了一句:“红玉,别哭了。”
红玉听到了慌忙抬起了头,破涕而笑道:“阿姊,你可算说话了。可把我骇死了。”弄玉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道:“你且去倒杯热茶来给我漱漱口罢,我不打紧的。”红玉答应了便去倒茶。
弄玉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内心的悲凉普通排山倒海一样要把她吞没,她心下暗想:“如今真是泪干心死了”。红玉倒了茶来,小心的一口一口的喂与弄玉喝了。弄玉只觉得这滚烫的茶一下子温暖了她的五脏六腑,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心下暗想道“雁西竟然还不如一杯热茶来的可靠。”
弄玉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有了些力气。她低声道:“红玉,你扶我去洗个澡罢。我只觉得全身黏呼呼的,一点力气没有,倒要劳烦你帮我一下。”
红玉道:“阿姊这是说哪里话?”说毕她便小跑着去澡盆里放满了热水,又急急的回来拿了干净衣服并扶了弄玉往那浴室走去。
弄玉泡在温暖的水中,闻着熟悉的玫瑰花香味,渐渐的恢复了心智。她看着浴盆里半浮半沉的玫瑰花,只觉得心痛麻木了起来,心里只剩下了刻骨的恨毒。
红玉边帮弄玉擦洗边问道:“阿姊,你今日是怎么了?”
弄玉冷笑一声,便把自己与雁西的花墙鸳盟,自己如何心悦雁西的说了一遍,又把今日若兰璧安说雁西已经订亲的话说了一遍。
弄玉恨恨的说道:“上回听酥娘她们说那卫公子是相国公的二公子,她的小妹自然是相国公的千金。我一介风尘女子,自然与相府千金是没得比的,他自然是拣那高枝攀去了。”
红玉便道:“我自小在这儿见了多少女子一片痴心都被那起贱骨头糟蹋了的。我早就劝阿姊不要以真心待人,阿姊只是不听。”
弄玉叹道:“我只当他是真心待我的,没想到我竟大错了。”
红玉冷笑道:“阿姊何曾见过有白的乌鸦?这起贱骨头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罢了。但凡一个女子有些姿色,便如苍蝇一样叮上去。等那女子掏出一片真心时,便又把她们踩在脚底下,弃之若履罢了。”
弄玉拈起一片玫瑰花瓣,在指尖用力把它捏成一团,冷冷的道:“冷雁西也真是看错了我弄玉,他既背信弃义,也休怪得我无情。”
说毕,便对红玉耳语一番。红玉点头道:“一切都听阿姊吩咐,只是倒便宜那个东西了。”
弄玉浴毕,红玉便帮她穿上衣裳,二人一径回房。弄玉便坐下,开始对镜理红妆。她自觉面色稍白,便多多施了些胭脂,果觉面色红润不少。弄玉拈起黛墨,细细的描起眉。又含了那凤仙花与落葵子汁液浸过的棉纸,重重的抿了抿唇。最后她用细簪子挑了些桃花膏,在额头上画了一朵妖娆的梅花。弄玉对镜自顾自的笑了笑,她想了想,又去衣橱里取了一件朱红色的衣裙穿上。
红玉取了酒进门,便对弄玉说道:“阿姊,我还没见过你着朱衣,真是惊鸿之姿。”弄玉道:“酒里东西放好了吗?”红玉笑道:“姐姐放心罢,管保叫那冷雁西丑态毕露。”弄玉点头冷笑道:“很好,你便打发一个小厮去请那薄幸郎过来。你倒是亲自去请一请那相府千金罢,我今日便帮她认清这薄幸郎的真面目。”红玉答应着去了。
弄玉端坐在桌旁等雁西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便听得门帘飒飒作响,雁西笑嘻嘻的进来了。
雁西笑道:“你今日怎么想起来穿了朱衣?不是三年只着缟素么?”弄玉对他娇媚的笑了笑道:“我也看破了,人生在世,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何必被那些俗事羁绊呢?怎么,难道我穿红不好看吗?”
雁西笑道:“艳若桃李,明若朝霞。”弄玉眼波流转,妩媚的看了一眼雁西道:“我只是女为悦己者容罢了。”
雁西见弄玉如此,骨头早已酥了。弄玉又笑道:“今日我倒是很高兴,想请你喝两杯,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雁西见弄玉巧笑盼兮,只觉她鲜艳非常,便笑道:“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便挨着弄玉坐下了。
弄玉听到门外传来咳嗽声,不多不少,正好三声,便知红玉已经带上那相府千金过来了。她便亲自斟了酒送到雁西唇边,雁西一气饮了。弄玉便又斟了一杯酒,雁西只觉弄玉含情脉脉,那一种女儿姿态更于往日不同。便不用弄玉喂他,竟然自斟了起来。如此,十几杯酒过后,弄玉便问道:“雁西,你可记得那日夏花会的时候,我问你想不想得我在侧,你说极想的话?”
那雁西却只回忆起那日花墙背后她与弄玉那一番云雨,只觉酒酣耳热,全身酥麻麻的。雁西笑道:“自然是记得的。若能得你在侧,便纵粉身碎骨也是愿意的。”
虽然此时才是薄暮时分,但是弄玉的屋子里却点满了烛火,因此甚是亮堂。雁西只觉得灯影下弄玉绛唇朱颜,双目含情,娇羞默默,那一种风流标致,真是世间少有。
弄玉却只是垂头用手玩弄那只晶莹剔透的玉杯,雁西只见那手柔若无骨,白嫩细腻,便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捉住弄玉的手。
弄玉也不反抗,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雁西。雁西抚着弄玉的手道:“弄玉,你可记得那晚我们做的事?”
弄玉不答,只是别过头去,手上扔是玩弄那只杯子。雁西只盯着弄玉朱衣下半掩的一痕雪脯,心里只觉万抓挠心,酥痒难奈。
弄玉悠悠的问道:“雁西,你在世上最爱的是我吗?”雁西此时哪里还想得起朝云,一叠声的叫道:“自然。”雁西凑近了弄玉,只觉弄玉身上有阵阵幽香,他再也忍不住了,吻上了弄玉的脖颈。
弄玉推开雁西,挑眉笑道:“那你怎么和相国公的千金订了亲也不告诉我?难不成怕我争风吃醋么?”雁西早已意乱神迷,欲火焚身,他急急的说道:“她是相府千金,娶了她之后我便会有名有利。好人,你只放心罢,我是不会忘了你的。”弄玉妖娆的笑道:“如此,我便也不怪你。”
那雁西听了这话,便一把把弄玉抱到床上。他一边胡乱的撕扯着弄玉的衣裳,一边解下自己的腰带硬邦邦的就想顶入,一边乱吻着弄玉。
忽然只听得门哗啦一声响,竟然有人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