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喊他“哥哥”——许是初次相识,他问我多大,我给了答案后,他惊讶地比划,“唉,我比你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呢”,黝黑的脸上有种让人安心的笑容;许是我们结婚后,睁开眼睛便能看见的床头上的那张便条,“老婆妹妹,我去买早点了,等我回来。”那时候,我们不愿回家跟公婆住,宁愿挤在杨滩中学一间很小的宿舍内,每个早上,他换着法地买早点。我怀孕后,他更是勤勉,天天买菜,下了课就回家烧炉子,很快,热热的“锅子”上桌了,有时,爸也过来凑热闹,翁婿之间便小酌一番,我也吃得格外香甜;许是我俩到泰州谋生时,每个周末,他都带我去路边小吃摊“打牙祭”,女儿不在身边,他总是转换着我的注意力,把每一个普通的日子过得充实、快乐;许是早已习惯了走路被他拉到右侧,“男左女右,我要保护你的”……
我的生命天空,因为有了他,格外明丽!
哥哥,当过我的老师。当初,我俩同带一个班,他教英语,我教语文,时常在一起谈论学生,闲下来的时候,他便教我打乒乓球。要知道,我连发球都不会呢!“慢慢来,熟能生巧。”一开始,哥哥只教我接招,一次又一次,我的速度提快了,兴趣大增,竟有了找人拼杀的欲望,哥哥劝我不着急,耐心地教我发球,会发旋球后,我很快成了杨滩中学乒乓球技最高的女老师,偶尔也能与男老师一较高下了。
结婚时,娘家陪嫁了一台电脑。那可是个稀罕物!哥哥学东西快,英语单词积累量大,电脑上的英语内容他都能看个大概,能速度较快地与人在MSN上聊天,见我不敢随便乱动,他又主动提出教我打字。他先用纸板做了“假键盘”,指导正确的指法操作,直到我会了盲打,他才让我背字根,学拆字,一有机会,便找我比赛,直到我一分钟可以打到近百个字才作罢。后来,我改变了杨滩中学的校报原始的油印方式,用电脑排版,为学校保留了很多珍贵的资料。如今,我仍然习惯用五笔输入,速度比拼音输入快得多呢。
哥哥,是我的知音。2002年5月,趁着给女儿断奶的机会,我跟杨中的一个前辈来到了泰州,本没有应聘的打算,可到了泰州中学附属中学,看到一排排蓊郁葱茏的银杏树,标准而招摇的塑胶跑道,朝气而活泼的学生,我觉得杨滩中学好小,好土,校园里正好有招聘的机会,前辈劝我试试。这一试,信心与斗志全出来了,我一下子试了四个学校,泰州实验中学(公立学校),泰州二中(公办民营),民兴中学(私立学校)三所学校同意要我,公办学校需要我自己跑关系,不解决家属问题,私立学校最爽气,工资、人事关系、家属问题、住房问题一次性都能解决。我非常开心地回了老家,跟哥哥说了这事。哥哥说他早知道,杨中这块天地太小了,不适合有理想的人高飞,他支持我,也会跟我同去。我爸我妈本来还算开明,在那个工资都不能按时到手的时候,他俩不支持也不干涉我们的选择,但公公婆婆是农村人,一听说我们准备扔了铁饭碗,急得红了眼睛,请了许多人做说客,来的人多了,我便打了退堂鼓。哥哥理解我的心思,知道我是个不甘平庸的人,便摆出去意已决的态度,02年9月,我们没有顾及周围人或羡慕或不屑或担心的目光,毅然决然地到了泰州民兴实验中学。
到了陌生的环境,最大的问题不是工作,而是生活。女儿不在身边,工作可以安排得再满一些,可一到吃饭的时候,我的胃就犯难了。尤其是每年春天,一想到老家山上的蕨菜矮矮嫩嫩地钻出来了,田野里的马兰头、茼蒿油油地随风起舞,我就不忍再看他们端上来的菜——带鱼用肉沫蒸了,没有酱油,没放辣椒,白花花的,腥得恶心;狮子头拳头大一个个的,肉结板得要命;干丝吃一顿还行,可是顿顿有它……哥哥说:“要不,回去吧。”可以说,在响应胃的号召这一点上,我和哥哥的想法是完全相同的。如今,在餐桌上,面对着热乎乎的炖锅,面对着一年四季不同的土特产,我俩总不自觉地忆起泰州时光,那段充满激情又饱含挣扎的岁月。
“人生之路不断向前,我们只管随心往前走,莫回头。”哥哥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往前冲的道路上,哥哥也是我坚强的后盾。来到励志以后,我有了不断出门见识的机会。为了让我更方便地与前沿接触,哥哥给我买了MP3、MP4,高配置的三星电脑、戴尔电脑,苹果5、苹果6、苹果6S,“你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放心,家里有我呢!”我是个书呆子,永远有买书、读书的兴致,无论到哪个城市玩,哥哥总会找到那里的大书店,留一天的时间,陪我读书,购书。好几次去南京先锋书店选书,哥哥都忙着邮递一事。现在,网购方便了,他总怕我余额不足,说买书是买不穷的,只要看中了什么书,不用犹豫。有时,日子过得太琐碎了,我正觉得生活很单调呢,哥哥便拿出了他闲时做好的旅游攻略,计划着出去游玩的事。这些年,我们的钱没存留多少,但读的书越来越多了,走的地方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问我,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我只是摇摇头,我的日子是往前过的,在哥哥的影响下,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你说如果我愿意/我会用勇敢的并不宽阔的肩膀和一颗高原培植出来的忠实的心/为你支撑起一块永远没有委屈的天空/”很多空下来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地吟诵这句诗,我以为,这是哥哥对我的承诺,亦是我生命中最绚烂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