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努力,不会骗你

你的努力,不会骗你

文 黎浩楠

1

到了暑期,天气十分炎热。每天只有一早一晚出门,才让人不觉得是在受罪。就在那个酷暑难耐的夏天,一个朋友辞掉了公司的工作,拖着行李,回到了久违的故乡。他说他很高兴回到故乡的小镇,感觉无比自在,无比轻松。在故乡,他可以仰望蓝天,远眺青山,漫步河边,听流水潺潺。他的下一份工作已经落实,所以内心也并不着急。

暂时不会接到难缠客户的电话,暂时不用面对老板严肃冰冷的面容,暂时不用去挤公交地铁,暂时不用蜗居在几平米的格子房里,暂时不用一日三餐都只叫外卖。总之,因为工作而产生的所有不快,现在都暂时没有了。在两份工作交替的空隙,他更感觉到自由的可贵,也终于理解了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许多同事都在羡慕他获得了暂时的解脱。是啊,如果不是辞掉了工作,他怎么能悠闲惬意地过慢节奏的生活。当今社会竞争激烈,生活节奏如此之快,一头砸进工作中的时候,每一个工作狂大概都不会因为天气炎热而放慢脚步。他正是这样的工作狂,熬夜加班,家常便饭。荣誉与奖金也是手到擒来,不过在大家看来,他实在活得太辛苦。他提出辞职,老板诧异,但是沉默片刻之后,似乎又什么都理解了。

他终于发现,虽然工作在生活中占了很重的分量,但生活中还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家庭,比如健康。生活不应该只有工作,只有工作上的拼命与执着;生活还应该有生活,有生活本身的闲适与洒脱。辞掉工作后,他没有去浪迹天涯,看看世界有多大,没有去追逐诗意与远方,而是立即回到了故乡。

如果不会欣赏近处的风景,去到再遥远的地方,面对再美丽的景色,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怀揣着故乡去到远方,远方才更显得迷人与美丽。远方的迷人与美丽就在于,它带给人故乡所没有的新鲜感,它呈现出故乡所没有的美丽,或者它又和故乡有着某些方面的相似。一个人只有将远方和故乡进行对比,才能更好地感受各自的魅力。

2

刚回家那几天,他天天都能收到以前同事发来的微信。好友群里,天天聊得最多的也是关于他的事情。有的问他,怎么样,活得还自在吧?有的问他,怎么样,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他的第一个回答是:活得自由,但不散漫。他的第二个回答是:早起如旧,晨跑锻炼。

他向朋友汇报说:早起出门跑步,黄昏出门散步,下午间或游泳健身,晚上偶尔与朋友小聚,聊一下过去,憧憬一下未来,其余大多数时间,足不出户,蛰伏读书,学习充电;不用像以前一样,在拥挤的地铁上,只能通过阅读手机里的电子书来等待到站;空闲的时间,就亲近纸质书籍,观看专业视频,着手准备新工作。

大家都非常惊讶他的举动。一味地感叹,这到底还是不是他。不是都想着一有自由时间就满世界旅游吗?不是都想着第二天一旦不上班就睡到天昏地暗吗?群里有人问他,新公司的老板是不是他的亲戚?如此高的门槛,怎么却偏偏把他选了去?为什么这还没有正式工作,他就开始如此地卖力?

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为了改变现状,也曾相当努力,如今得偿所愿,因而倍加珍惜,世界运转得太快,自己耽搁不起;不然,会被生活弄得云里雾里,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回望来时的路,也是荒草丛生,一片狼藉,让人没法总结出走向成功的规律。普希金说:“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他说,如果生活欺骗了你,那么你就该加倍努力,不要让生活再有机会骗你。于是,他分享了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3

一天早上,他沿着河堤跑步。从大桥处往上游跑,两公里后,是水泥河堤的尽头,再往上游走,就变成了土路。许多晨跑的人,在水泥河堤的尽头处,选择返回,只有少数人继续沿着土路往上。他就是这少数人之一。越往上游走,山越来越奇,水越来越清。大约两公里后,有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欣赏风景。此时有人还在继续前行,而有人在此之前就开始返回。和他停在同一个地方的,没有任何人。

旭日初升,阳光洒在水面,水波荡起了一层浅浅的柔和的红晕。数十只白色的鹭鸶伫立在水中,不时把头伸进水里,捕捉湍急水流中的小鱼。也有数只鹭鸶伸直了双腿,振翅斜飞,拥抱晨光,在天空中潇洒一圈之后,又落在了水中央。此情此景,充满了诗情画意。他钉子一般钉在河畔,听河水流淌的声音,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为之着迷。

一个外国友人向他走来,他情不自禁地向他问好。外国友人走进他,好奇他在观看什么。他指着河中的鹭鸶让友人看。友人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发出了惊叹之声。他们彼此问过了姓名,然后谈及眼前的河流、水中的鹭鸶、河两岸的高山、河流下游的房屋、彼此的工作以及这个美丽的小镇。最后他们握手道别,各自继续自己的生活。从聊天中,他知道了外国友人来自波兰,是计算机工程师,移民中国,和家人一起生活在这个小镇。

外国友人与他分别之后,他又在那里伫立了良久。他有些不敢相信先前发生的事情。自己竟然操着不太流利的英语,甚至是不太正确的英语,和一个偶遇的外国人聊了十多分钟。自己一度辗转北京、上海,曾经一心想要逃离的故乡,如今竟然会受到国际友人的青睐。是自己后知后觉,还是时代进步得太快?他想,大概这两者都有。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为故乡所欺骗,但想到自己许久不曾在故乡生活过,便觉得没有什么好埋怨。

4

很多时候,我们觉得生活如梦似幻,没有真实感。那么,我们应该反思一下,你到底拿出了几分诚意来对待生活,生活非要给你全部的真实?当你埋头在被窝里睡大觉的时候,自然欣赏不到旭日东升的美丽。当你目不转睛地追电视剧的时候,自然会忽略掉月色入户的诗意。

老板对朋友的辞职表示惊讶,因为他只关注了朋友的工作状况,只看到了朋友不菲的薪酬、光明的发展前景,却并没有看到朋友熬夜加班、周末无休。朋友在河边与故乡的美景不期而遇,因为他坚持早起,坚持到户外去呼吸新鲜空气。

朋友不是英语专业的,大学毕业也好几年了,几乎不说英语,却和外国友人聊了十多分钟,因为他曾经在学习英语上竭尽全力,拿出过全部诚意。朋友对外国友人移居小镇感到诧异,因为他和故乡,和小镇有过太长时间的分离。

不要怪生活给了我们太多的假相,不要怪生活欺骗了我们,其实原本是我们对于期许的结果,拿出的诚意不够,付出的努力不够,因而才有了内心的落差。当我们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时候,便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假相。

有人考试考砸了,便怨天尤人;有人表彰没被评优,便各部门到处滋事,惊乍万分。他们都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假结果,觉得被生活欺骗了。但是,你是否的确足够努力?你是否有十足的底气,相信自己的判断就是正确的?经此自问,许多人内心汹涌的波涛,定然逐渐平静下来。因为,他会意识到,主要的问题,还在于自身不够努力。

无可否认,这个社会中存在着一些虚假的东西。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你就很难看清微笑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心机,善良的脂粉掩盖着怎样的恶意。但总还有一些真实的东西存在。比如,呼进肺中的氧气,它是最真实的,让你的生命持续地存在下去。比如,你自己对一件事情付出的努力,它也不会骗你。

世界瞬息万变,容不得人走神。对待生活,需要有十足的真诚。时代的节奏很快,谁若是不努力,谁都可能被抛弃。如果想要实现梦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那就需要拿出十足的诚意去努力。不要担心岁月辜负了你,请相信,你的努力,不会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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