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正定被列入2017年全国创办文明城市的行列里,大幅度建设,斥资拆除老旧楼房开拓出一条条光明大道。古城正定掸去历史的灰尘,变得熠熠生辉。见到外婆的那一刻她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城中四处看看。
印象里的古城,还是十年前未离开家乡时的模样。当时,巷子里的房屋都还是低平的,路也只是狭窄。墨绿色的油漆涂过窗户刷过大门,流水从房顶顺流而下,在灰白的石灰墙上留下斑斑痕迹。街道,未来得及铺上崭新的石砖,只是土路或被踏平的石坑。孩子们三五成群拿着一把小铲去墙根下挖土、和泥、捏泥人,不亦乐乎,仿佛看见自己的影子。街上的车并不多,只是不急不慢、悠闲地开着——古城的生活节奏是它原本的悠然自得。令我映像最深刻的是历史文化街:红白相间的高大牌坊立在街道正中间,浓郁的历史气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街道不宽,但却像无限延展的历史长路平铺开来,很难望去尽头。两旁的商店并未被现代所商业化,保留着古时的建筑风格,浓墨大笔写下店名的匾挂在店前。盘旋在古城的东南段,如同一位年长的姑娘仍旧保留着自己内心的那份纯。颜色不算光鲜亮丽,倒也迷人。
我唯独最钟情于雨中的古城古街,冰晶明亮的雨滴从天而降,降于世间一切清明之地。我在他乡远远地望啊,却只得悠悠地想念。
热土便是这一片热土,只是被华丽光亮包围。我的古城,一片繁华。
中秋之夜,我与外婆一同散步至正定南段的南城门。我的记忆中,从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南城门只是交通枢纽的一个重要标志物,一个城内城外的界限——此刻,它绚丽辉煌站在我眼前。无数黄晕的灯光点缀在城墙上,从南至北最终汇聚在中央的牌楼,“长乐门”三字在夜里发光发亮。人潮拥挤,被簇拥着登上城墙。视野一片宽绰。青砖白瓦的墙依旧是从旧时保留下来的,不规整却层次分明,用手去触摸,是极为细腻的纹路。由近至远地去望,心中似有一盏灯瞬间点燃——近处的街道商铺人红似火,远处的房屋灯火通明。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泛着黄光,并不算大,却明亮、安静地照耀我们身处其中的古城。外婆向远处望,灯火的光在她眼中成像。用力地去望,仔细观察周边的一树一木一房屋,她用温柔有些低沉地声音说:“真好。”
内心涌起一丝感动——在商品大潮滚滚滔滔、无远弗届的今天,我反而更感谢这些灯火、指示牌、人潮以及新修建的游客中心。是,他们打破了家乡原有的安宁,但却也正是他们让古城文化被大众所认识,在中华文化悠悠长河中寻回自己的一席之地。古城正定不仅仅是赵云的故里,它开始向大众敞开心扉诉说其近千年的故事。
我牵着外婆的手,漫步在城中,像是手握古城的过去。明月抬头照心间,故土永远是心中最温暖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