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锤头虽然来势凶猛,但是并没有落到罗仕杰的头上,只是贴着他的鼻尖而过,罗仕杰只觉胸膛一凉,下意识的往身上摸去,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匕首割开,露出了白花花的胸膛。他正在疑惑,只听白衣在远处人大声笑道“师弟,你看我这木棰刀法,怎样?”
话音刚落,刚才还黢黑的堂屋,慢慢的亮了起来,有个人在里面说道“师兄的这门绝迹,我是学不来啊,居然能用大锤,割开衣服还不伤及皮肤!在这江湖上,可真算是世所罕有!”
接着白衣人向罗仕杰笑道“头还疼吗?随我过来帮忙。”说完将两把穆锤靠在墙边,转身向堂屋走去。
罗仕杰莫名其妙,眼看着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可人家丢了兵器转身而去,白衣人进了堂屋后,屋内慢慢的传出,说话的声音。
罗仕杰也跟了进去,只见到两人一虎正在那里忙碌。有好几位师兄,也在旁边帮衬着。他虽然疑惑,但也进屋帮忙。不一会儿,屋子里的人,都纷纷爬起来。转着胳膊,甩着腿。
见大家都恢复了正常,有个黑衣人,坐在了正中掌门人的位子上,白衣人和虎坐在两旁,吴泰便领着众门徒,往上拜到“参见掌门人!”
众徒弟向上拜了三拜后,吴泰将罗仕杰拉过来说道“仕杰啊!快过来参见我们的余掌门。”罗仕杰急忙过去,也过来拜了三拜。
吴泰拱手问道“多谢掌门人出手出手相救。”余折铁笑道“我已有数月没有回来,不知道你们的武功如何,所以就请我的几位师兄,特来试试你们的武艺。
哎,真是惨不忍睹啊!要不是有这位小英雄,你们连第一关都过不了。我师兄在外面喊了一声,你们摆好阵列,反应倒也迅速,但是没人想着保护灯火。
结果灯一灭,你们就惊慌失措的乱了阵脚,我师兄便飞身而入,将你们一个个的击倒了。之后仕杰飞身到院中,与我师兄比斗。不料一个回合便落了下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突然有人喊到“哎呦,我们这里还关着一个呢。快快请出来。”这时人们才想起来那个南宫长云,余折铁笑了笑说道“那是我的师叔,我们一起去迎接吧。”于是起身,带着众人,来到了空房。
打开房门后,众人一起进屋观瞧,只见一个老者,正在呼呼的大睡。伯牙扑上去,抱着那颗光头,大舔特舔。诙子被弄醒,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众人齐身下拜之,将他请到了客厅。。
此时的诙子还睡眼朦胧的,他眯着眼睛向四周望去,看到余折铁,才知道漏了馅,但是他脸皮奇厚,一拍桌子又开始摆谱“那个打我的小子呢?”
罗仕杰一听,起身跪拜道“仕杰实不知是师祖到此,今天对您无礼,仕杰听任您的惩处。”南宫长云哼的一声,起身走到他的跟前说道“你这小子不要得意,我来的匆匆,没有吃饭,所以呢,力量不足,因此才败了给你。等有了机会,我们再来比试!”
说着诙子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递到了他手里,仕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把防身的匕首。他将匕首拔,发现寒光伶俐锋利无比。仕杰大喜磕头言谢。
这时诙子突然放声大哭道“我闯荡江湖多年,少有败绩,没想到,今天却败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真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啊!老夫此生无憾啦!”
诙子用手擦擦眼泪,对折铁说道“师侄啊,快去拿一个盆来,老夫今天,要金盆洗手,从此退隐江湖了。”
余折铁闻言,差点儿笑出声,但是没办法,只得陪他演戏。于是也感慨道“我师叔,以前武功盖世,有次为了救助几位落难的江湖朋友,被我红龙教的四大长老围攻,以至于武功修为,失去了七成之多。”
诙子一听,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厉害,心中大喜,他便双眼滴泪,仰天长叹道“这么多年的事了,还提那些往事干什么?那百十个朋友,都是为夫为父之人,用我身上的这点武功,换来一家家的团聚,也是值得的。”
正说着,一个年轻的弟子,端来了一盆清水。诙子感慨的走过去,将手放在里面,清洗了三遍后,凄凉的笑道“从今往后,不再会有诙谐老人啦!”有几个心善的,见到这个凄凉的情影,竟然滴下泪来。
罗仕杰信以为真,以为这老头,真有什么莫大的英雄壮举,对诙子竟然十分的崇敬起来。
此后,诙子等人便在这双峰派住了下来,依依和伯牙,依然每天都去那个饭店吃面,时间久了,伯牙便可以自己叼着钱袋独去了。
一来二往,伯牙吃面,竟然成了这双侠镇的一景,一传十,十传百,引的附近的县城的百姓,也都大老远的跑过来观看。
十天之后,诙子等人提出了辞呈,余折铁为了教授罗仕杰武功,留了下来,他带着门下弟子,将诙子等人送出十里之后,才洒泪挥别。诙子一众,回到四王墓,祭拜了逝者之后,才一起回到了归来庄。
这日中午,诙子刚刚睡醒,他伸伸懒腰,突然觉得无聊,于是便起身,四处找乐子。
他见九尾奶奶,正趴在院中眯着眼睛晒太阳,也不敢打扰,便悄悄的离去了。他走到了树下,见福王夫妻正在下棋,便走过去在旁边指挥,夫妻二人便一起把他赶走了。
诙子讨了个没趣,又见远处屋檐下,云二姐正和毒王、依依,坐在一起聊天,他便过去凑热闹,但她们聊的都是一些,女人家的鸡毛蒜皮,诙子也插不上嘴,他便没趣的走了。
诙子正在闲逛,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大喊“羊老头,一起过来洗啊。”他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有两颗头,正在对着他傻笑,一颗是猪头,一颗是黑白脸的马头。
马头高喊道“来啊羊老头,天气炎热,在水里待会儿,不比你在岸上傻走舒服?”猪头在旁边说道“来啊哥哥,我刚从北海搬来的海水,好生冰凉爽快!”诙子一听,眼珠一转便坏笑的跑了过去。
猪头见他表情怪异,便觉事情不妙,于是赶忙说道“兄弟快点出来,这羊头怕是要使坏!”结果为时已晚,那猪刚跳出来半个身子,诙子就已经到了池边。
这诙子使了个神通,向池水吹了一口寒气,这个池塘即刻变成了一个冰湖,将这二位封在了冰里。诙子便跳到冰上,拍手大笑,二人则在冰中大骂。冰面经过二人奋力的挣扎,慢慢有了裂纹,诙子怕二人出来难为自己,于是一溜烟的跑掉了。
诙子跑了一会儿,见后面没人追赶,于是这才慢下脚步。突然他想到,自己闹了这么半天,居然不见大汤圆几人,于是变成一只老鹰,飞到空中寻找,他盘旋了一会儿,便在蝴蝶谷中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只见傲子变成原型,正和满身蝴蝶的伯牙坐在地上,公孙央捋着胡子,看起来十分的满意。此时的阿毛,正在对着一口大鼎,动作夸张的着。他大觉好玩儿,于是变成一只小鸟,落到傲子的头上,定睛观看着。
只见阿毛运足了气后,走到了大鼎面前。他单手抓住鼎腿,大喝一声,便把这鼎举过了头顶。阿毛举着鼎,还围着三人慢慢的转了一圈,然后依然用单臂,将鼎轻轻的放下。阿毛放下大鼎之后,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显然还有余力。
公孙央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你这硬力进步飞快,已经超过折铁了,下一步,你就可以跟着清子,学习他的怪力了。不过这硬力,你以后还要继续修行,这鼎不过两千斤,不要因此骄傲。”阿毛恭敬的说道“这还得多谢师父平时的教诲,还有折铁大哥和几位前辈的指点。阿毛不敢骄傲!”
这时又有一只蝴蝶,飘飘呼呼的飞来,落到了伯牙的额头,傲子笑道“这些蝴蝶说也奇怪,怎么偏偏都往伯牙的身上落啊?”
于是傲子摇身一变,也变作一只老虎说道“来来,大家都变作老虎,看谁身上的蝴蝶多?”诙子一听大觉好玩,也摇身变作老虎,蹲在地上。公孙央和阿毛笑了笑,也摇身变作一只老虎,蹲在地上。这五只老虎,并排蹲在一起,招引着蝴蝶。
这蝴蝶谷的蝴蝶种类繁多,不一会儿便飞来一大群,但是统统围绕着伯牙往来飞行,不一会儿,身上便停了十几只,可是剩下的四虎,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区区的几只,且不肯降落。
好容易有只落到诙子的鼻尖,但是诙子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惊到了蝴蝶,那蝴蝶便也飞到了伯牙身上,不肯下来了。伯牙自然大获全胜。
诙子不服气的说道“这个可爱大王,上辈子,一定是个多情种。这些蝴蝶,估计都是与之有些情缘的姑娘。这辈子便都化作蝴蝶,过来讨说法的!”
众人大笑。傲子听闻也颇为好奇于是便问道“伯牙,你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吗?想知道的话,站在那里,不要乱动。”
伯牙十分的好奇,于是点点头,一动不动的蹲在那。只见傲子嘴里念了个口诀,然后用双手向伯牙摆出一个圈子,然后说道“你们来看,这便是伯牙兄弟的上一世。”
三人便凑了过去,看到一只老虎趴在地上,正在大嚼一只头野猪。接着傲子说道“看好了,这是上二世。”此时画面一变,又出现了一只老虎,正在扑向一只野猪。如此看了九世,这九世皆为老虎,这些虎要么在扑食野猪,要么便是叼着野猪飞奔。
诙子笑道“这伯牙怪不得爱吃猪肉,居然十世如一,乐此不疲。”这时,伯牙突然心里一动,他想到“几百年前,那个给我弹琴的师邝,不知道现在哪里,不知道他转了几世,现在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于是伯牙便向傲子请教。傲子说“既然你想知道,我便传授给你。阿毛,你想学吗?”阿毛闻言,兴奋的点了点头。傲子说“这法术颇有难度,待我先教会了伯牙,然后让他再转教给你如何?”阿毛兴奋的点了点头。
于是傲子便将修炼的法门和口诀传给了伯牙,伯牙便学着傲子的模样念了声口决,将手向着身边的阿毛摆个圈子,顷刻间,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圈中,只见她,正扒在山崖上,采集着崖壁间的绿叶。
诙子笑道“原来这小子,上辈子是个能够独身上山采药的大姐啊!”阿毛十分的惊奇道“怪不得我经常梦到自己在山崖上攀爬呢,原来是前世的记忆。”
傲子说道“每个法术都可以依照自己的修炼特点自行改造。伯牙不必一定要与我一样,可以将它与你的寻人觅物的本领结合在一起。”
伯牙被这么一点拨,突然茅塞顿开。从此便和阿毛一起钻研起了这门法术。一月之后,阿毛在伯牙的教导下,也掌握了这个法术。于是二人便开始,各自将这法术,进一步的钻研,日夜不休。
这一日,伯牙见大功告成,便激动的将琴弦弹拨了两下,随即便感到浑身微微一震,接着一股股暖流充遍了全身。他在屋中左右的踱步,浑身不由自主的乱抖,左右思量后,他便向傲子辞行。
傲子一听,伯牙居然找到了师邝的后世,便祝贺几句,劝他速速前去见面。伯牙辞别了众人,飞到蝴蝶谷,沐浴之后,变成一朵祥云,向远方飘去。
这朵祥云,飘过了山林,飘过了江河,飘过了村庄,飘过了县镇,最后来到了人口稠密的京城,最后停在了皇宫之上。
伯牙随即变作一只小虫,飞进了金銮殿,落在龙柱之上,顺眼望去,终于见到了那个几百年前,曾与之结识的师邝。此时的师邝,已经转世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正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俯瞰这殿下的群臣,这正是那个,曾经被伯牙,坐在屁股底下的皇帝,赵进。
伯牙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几百年来一直朝思暮想的师邝,现在居然白发苍苍的坐在金殿之上。
只见赵进的面前,正跪着一个大臣,正激动的向上启奏着。余下的众大臣,低头垂手,老老实实的,在两旁站立。最后这个大臣激动的说道“这黄克光如果不除,不仅满朝文武皆不服,恐天下百姓也会颇有微词,望陛下明查!”
此时的赵进,气的浑身发抖,一拍龙书案大声斥责道“你说满朝文武皆不服,我现在倒要问问,你们谁不服啊?有不服的都给我站出来!”
两旁的大臣垂手而立,一个个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僵持了一会儿,赵进大声怒道“来人啊!把他削职为民!给我限期离京。”
赵进话音刚落,便快步上来几个身穿黄衣的武士,他们一拥而上,褪去了此人的朝服,把他拖了出去。赵进喝了一声退朝,便自顾自的下了朝堂。
伯牙急忙尾随其后跟了出去。赵进回到书房,斥退了左右,拍着桌子骂道“这个老糊涂!为官几十年,怎么还是这般愚钝?日后的江山,如何托付?滚吧!给我远远的滚开。”
然后拿起笔写下圣旨。他唤来太监喝到“叫那头倔驴,今晚就给我滚回老家去!寡人不想再见他!!”太监接过圣旨下去后。赵进便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不一会儿,又来了几名太监,呈来了大臣的奏折后。
赵进深吸了两口气,坐在书案前,开始批复奏折。待到批复完毕,已经到了深夜。伯牙就停在柱子上,看着赵进就寝。
伯牙见此情景,心中想道“记得傲子曾说过,天下的饭碗,要数皇帝的这一碗最难端。我这几日就在这宫中伴他左右,我倒要看看,这皇帝的饭碗为什么那么难端。”
皇宫中乌鸦甚多,于是伯牙也变成了一只乌鸦混迹其中,暗暗地观察着。这位皇帝每天天不亮就上朝,然后坐在龙椅上,对着瑟瑟发抖的大臣发号施令。退了朝后,他便亲自批阅成堆的奏疏,到了深夜才能就寝。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无非就是白天,和一个花白头发的女子游游御花园罢了。书上写的什么酒池肉林,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之类的事,一样也没有。
伯牙心里想“说这皇帝辛苦,倒也真的很辛苦,可是每天在朝堂上,受着百官的三拜九叩,受着天下百姓的敬仰,吃这点苦,倒也算不得什么。即便是换成我,我也能当。这碗饭,怎么就难吃呢?”
伯牙正在困惑,突然一阵哭声,传进了他的耳朵,这是一个女子的哭声,且哭的十分的悲伤,好像有只手,正在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吓的伯牙一激灵,他想到“难不成这偌大的皇宫之内,竟然会发生命案不成?”
伯牙救人心切,顺着声音飞了过去,可是过去之后他才发现,是一个服饰华贵的夫人,坐在那里独自的哭泣,旁边也并没有什么人加害于她。伯牙松了口气,仔细看了看这个妇人,原来她就是那个,经常陪着皇帝游园的妇人。
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宫中的皇后,像她这般地位,为何也会在此痛哭呢?
正在伯牙困惑的时候,一个尖利声音传了过来“皇帝驾到!”接着赵进便在几个太监的簇拥之下,快步走了进来。
这妇人擦擦眼泪,出门迎接,见了皇帝拜服在地,又忍不住的痛哭起来。这皇帝疼爱的将她扶起来说道“爱妃,因何如此伤心?”这位夫人便倒在丈夫的怀中,大声的痛哭。
赵进便斥退了左右,把妻子揽进屋内,轻声的安慰着。妇人哭道“陛下因何不让我当皇后?”赵进叹了口气丢开她背过身去,搪塞道“当今皇后为人宽厚,没有什么罪过,不能随意废除,况且我们感情深厚十分恩爱,因此我不忍废弃。皇贵妃不也身份高贵吗?一样可以母仪天下。”
这妇人哭道“你与她几十年都不见一面,何来恩爱一说?”皇帝闻言怒道“妇道人家懂个什么?我与她的感情,比你深厚千百倍!”
说完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就要摔,只见他浑身震了一下,将花瓶轻轻的放回了原处,随即抄起一把椅子,丢到了院中。然后拂袖而去。
妇人在他身后哭喊道“你明明是在骗我!你明明是在骗我!”然后将那花瓶抱在怀中,口中不断的哭喊着“你明明是在骗我!你明明是在骗我!”这声音虽然十分的悲伤,但是也能让人听到些许欣慰。
赵进回到书房,气的直拍桌子。几个太监照例将各地的奏疏抬了过来,皇帝突然大怒,抓起那些奏疏统统掷在地上,这些太监吓的魂不附体,全都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赵进斥退了众太监,烦闷的独坐在书房,没有一点批阅奏疏的心情。直到黄昏时分,他才回到了皇贵妃的屋中,与她一齐用了晚膳。用过晚膳,赵进经不住皇贵妃的柔情挽留,便与爱妻同寝而眠。
三更天后,赵进悄悄的起身,穿好衣服,重新回到了书房。那些被丢到地上的奏疏,早已被收拾整齐,这位疲惫的皇帝便坐在高高的奏疏中间,认认真真的批阅起来。批阅完奏章,天已发白。他不及休息,匆匆的换好皇袍上朝去了。这一切,都被伯牙看在眼中。
伯牙心想“这个皇帝和贵妃的感情十分的深厚,但尽管如此,她却做不了皇后。想必皇后定是个绝顶的美人。皇帝被她的美貌所迷惑,因此不肯废她。我何不去一探究竟?”想到这,伯牙拍拍翅膀,飞到空中,在皇宫上盘旋了片刻,便向一处院落飞去。
伯牙停在树枝上,侧头向屋内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呆坐在屋内,大口的吃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