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言小疯
1
弋枫不知不觉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天还是黑的,眼的泪水还是一直不断的流,从眼角流到耳朵,流进头发里面,流到枕头上——
此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公鸡开始鸣叫,弋枫挣扎了一会儿,想要继续睡着,发现闭上眼睛就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难以抹去。
辗转反侧终于熬到了天明,弋枫的爸妈都已经起了床。
弋枫已经学会穿衣服了,他从床上磕磕盼盼的爬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什么,然后顺着床沿爬下了床。那时候的床是高脚的长发形架子床,穿好鞋子之后,慢慢走了出来——
2
太阳还没有出来,躲在山顶后面休息,可能是由于太累。
风中透露着一丝凉意,秋天快要来了,树上的叶子已经忍不住的往下掉,在风中翩翩起舞,像蝴蝶般坠入地面。
虽然早晨的空气非常的清新,但是弋枫却提不起神来,倦意朦胧,睡眼惺忪的黑眼圈上附着些许泪花。
“今天起来这么早啊?不多睡会儿嘛?”妈妈在院子里打扫卫生,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清理院子,保持院子整洁干净,秋天的叶子掉的越来越多,于是越到后面,她就打扫的时间越长。弋枫没回答妈妈的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梦中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疯狂的旋转,似乎要挤破脑袋冲进记忆里面一样,让他非常难过,外婆。。。。。
“傻孩子,愣在那干嘛呢?去洗脸吧?热水帮你弄好了,在那边。”她用手指了指,弋枫朝着她的手指望去,有一个中等大小的红色盆子里冒着热气。
木讷的走了过去,没有搭话。
“奇怪,这孩子今天咋啦?”妈妈正疑惑呢,突然传来了哭声,循声望去,竟然是弋枫。弋枫妈妈想着:他哭啥?难道水很烫吗?
她快速的跑了过去,想要安抚一下儿子,但是刚想说话,儿子就先说话了,带着哭腔。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去外婆家啊?我想她!”他抽噎着,絮絮叨叨的说:“昨晚我梦见她。。。呜呜呜!”
弋枫妈妈瞬间眼睛溢满了泪水,却迟迟没有落下,似乎是在控制它,不让它掉下。
3
弋枫继续抽泣着:“外婆,外婆她说过的,要给我做好吃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她家的年糕,很甜,很香,每年她都会做,今天又快要过年了,她还会做吗?我好想吃。还有,她种的黄瓜也特别嫩——还有,李子,地瓜,梨子。。。。”
弋枫越哭越大声,慢慢的变成了嚎叫,大声的啼哭,像断了线的佛珠,撒在地上。弋枫妈妈的泪水也已经挂不住了,“趴”的一声掉在地上,像一滴水落在水面上一样,砸起些许水花。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儿子,虽然自己也很心痛,但是不能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来,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要给儿子一个强大的后盾,不能自己先哭,弋枫妈妈忍着泪水,其实心里的泪水早就喷涌而出,难以抵挡得住。
她抹了抹儿子脸上的泪水,拧干毛巾,手不停的颤抖,边帮他洗脸边说:“儿子,外婆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会很久见不到她,我也和你一样啊,也很想外婆,但是我们总会见到她的,对吧?”说完,起身抬着洗脸水走到了院子外面,把水到了之后,楞在那好一会儿。
此刻弋枫已经不流眼泪了,只是站在原地低声的抽泣,默不作声。
阳光已经出来了,从山顶上照过来,照在屋檐上,树上,吹进院子里,照在弋枫稚嫩的脸上。他的泪水已经干了,在院子里晃荡着。突然他跑着去问妈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她啊?”
他还是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想要弄清楚外婆的目的地,天真的想着要去看她。
“我们——我们,过几天去。”妈妈只能以此来敷衍一下他,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该如何回答才能减少对儿子的伤害,很纠结,真相还是慢慢告诉他吧!
4
在民间,有一种说法叫做“做七”,就是每隔七日为死去的孤魂备牲醴菜肴奠祭,燃烧纸钱,亲人跪拜,哀哭,以表孝顺未至,来生再报;或者向灵魂哀悼叙说功德,让它安息。
头七又称为还魂日,这一段时间哀魂不愿归去,会迟迟停留住宅,也是这段时间,他们会知道自己已死了。
距离头七已经好久了,弋枫其实已经知道外婆已经去世,只是不愿相信。他记事之后就听大人们说过:如果人去世之后,会被放进一个四方大小的棺材里面,那样才会安息。其儿女会为他们置办酒席,买花圈,放鞭炮,举行的葬礼很热闹,一点不像是戴丧的样子。采用地葬的形式,把他们放进涂上红色油漆的棺材里面,盖上很多“被子”,大女儿会为其买一个“灵房”,灵房是去世的人的归宿,他们将会一直住在里面。风俗很怪,听大人们说过有一个很久远的传说。
“七期”即四十九日又称“过七灾”,这一天其全部子嗣都要前来祭拜行李,焚香明烛在这一天之后就可以断了。
5
弋枫跟着家人也一起来了,堂屋空荡荡是的,只剩下灵堂点着随风飘絮的蜡烛,还有在右上角桌上矗立的灵房。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和物,只是没了往昔的热闹,没了外婆亲切的问候,没有外婆温暖的怀抱。
仔细端详者这一切,脑海里的片段,像橡胶片飞快的闪过。他渐渐相信了一件非常残酷的真相——外婆真的不在了 !
他不知所措,以前来外婆家都是外婆抱着他一起玩,现在外婆去世了,难免有些伤怀,只能四处游荡,寻找些许打发时间的乐趣,减少自己心灵的伤痛,他不喜欢坐着听大人们讲故事,他觉得大人们讲的故事一点也没有外婆的有趣,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于是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走廊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皮肤褶皱的老人,弋枫慢慢的走过去,没有说话,坐在了他的身边。过了好一会儿,老人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和我吵架了。老婆子,我怎么说来着,我赢了吧?”说着,把手从膝盖上拿起来,捂住了额头,弋枫听着像是在哭泣,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外公和外婆平日里一言不合就开始吵架,有时候吵得很厉害,惊动了邻居们。但是他们从来不打架,只是拌着嘴。
他一边低声啜泣,一边扶着墙壁慢慢的走了,从空气传来一声叹息:“如果还有来世,如果我还和你吵架的话,就让着你。”
他刚才在房间里面听到一位大伯说:自从外婆去世,你们走之后,老头子就顿时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他说话也像没听到一样,可能是耳朵本来就有点聋,酗酒比以前更厉害了,好几次都看到他醉倒在走廊上面,嘴里念叨着什么,含糊不清;他的动作很怪,有时候喜欢傻笑,对着老婆子的照片,盯着就是一上午。后来我们去揭开它的锅盖看了看,发现里面已经生锈了,应该是好久没开锅了,不过挨着陈俊明(弋枫的舅舅)一起住,不开也挺正常的。那位大伯还讲了很多关于陈舒鹏(弋枫的外公)的很多故事,弋枫妈妈听的泪眼婆娑,还有其他亲戚。
弋枫想起这一切,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睛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未完,连载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