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一段黄河的絮语

       裹挟着远古的记忆,杂沓着历史的跫音,你,从遥远的遥远滚滚而来,尘满面,鬓微黄,鳞纹深沟道道,疾风劲雨下,万年的你,可曾疲惫?

       雪山脚下,你也从一泓清溪而来,生命从此奔流、辗转。孔雀河边,茂密的丛林,茵茵的绿草,泠泠的笑声温暖了雪山母体带来的寒冷,摇曳在风中的花朵,是你稚嫩的容颜。童年的你,明亮而初生。

       慢慢地,牵起大大小小的湖泊,你开始长大,长大,阳光下,波涛溅起点点碎金般光芒,深深地诱惑着地平线上的一群人。黄褐肌肤,腰裹兽皮,粗糙的掌擎着粗而长的木棒,蓬乱的头颅交换着混乱的音符。他们决定停留在这片金色的土地,于是,黄土地踩下文明的足印:红底黑彩的陶罐盛满生命的浆水,宽衣敞袖的诸子行走在乡野、朝堂,身后弟子无数…缠绕着不断东流的黄河水,中华血脉绵延滋长……

       玄衣黄裳的夏人来了又走了,烽火台上褒姒绝世容颜凋谢了,天子包茅的手被秦王利戟割伤,隆隆马蹄声踏碎贺兰山的宁静,肌肤柔媚的宋人拖家带口,将你远远抛在故园的梦里。你,无言地看着,清清的水波早已失去纯洁的颜容,浑沌、翻滚,咆哮,桀骜,成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欲望。护家的犬般,揽住哭泣的儿女,安抚他们残破不堪的心魂,重新握住手中的锄头,继续耕种那耐旱的黍,喂养那腥膻的羊。

        地劈开堑,舒阔转成激浪,漩涡汇成咆哮,铅灰的云,死般盖住金色丰收。你将肿胀的躯体翻转跌落,重重地。

       身体扭成图腾柱,血肉炼成卜筮文。

       寂然 ,疲惫不堪。

       黄河,我的河啊

       不见,隆隆鼓声里  ,跳跃腾飞躬耕的身体,黑黑眸孔底 ,闪烁神话的星空,

       龙门已开,锦鲤竞跃

       我的母亲,只须把梦留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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