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海波
当一个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放过它,让它活;也可以不放过它,让它死。多年前我就经历了一次记忆深刻的车祸,那一次我选择了放过它,让一个生命活下来。
我和妻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在一个乡间公路上骑摩托车去一学校办事。我带着妻,行驶也比较正常,不紧不慢。在经过一家的门口时,一条花狗突然从路边窜出,要横穿马路。我和妻同声惊呼,这一刻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心里却有几个念头快速闪过。一是,这时一条狗,也是生命,我自家也养有一条狗,同样都是可爱的小动物,甚至同样是条花狗,怎么能不刹车轧过去呢?二是,我曾听过多次,有些人难缠,轧死一只鸡子鸭子就要别人赔上几倍的价钱,何况这是一条狗,怎么敢不刹车轧过去呢?三是,这可是大白天,人来人往,这狗的主人可能就是路边的这一家儿的。轧住了,跑也跑不掉,怎敢不刹车呢?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刹车了,手捏住前刹车,脚踩住后刹车。我在刹车的一刹那间,没有想到这次刹车的严重后果。我刹过车,最多不过自己摔上一跤,沾上一身土罢了。谁知这一次刹车刹得急,刹得猛。一下子摩托车就停止前进,横向倒地,我和妻双双摔倒。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巨大的撞击力挤出了我肺部所有的空气,我的肺像是失出了弹性的皮球,瘪了,也不会通过口与鼻吸气了,只是嘴张着,瞪着眼。这几秒钟,我感觉像是经历了很长时间,我像是一个空壳的人,无限地接近死亡,越来越远离这个尘世,世界一下子像是静止了,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景物都像是在看着我,与我不出声的对视。我倒在地上,我所看见的景物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它们都失去了常态,成了横倒的状态了。
好容易我终于缓过来一口气,我一下子还不能长长地吸这珍贵的空气,我的肺还没有恢复原状,像是弹性还未恢复一样,得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吸气。这些珍贵的空气把我从濒死的状态拉了回来,我能说话了,我的第一句话是说给路边的闲坐的中年男子的,我说:“快来帮一下,把摩托车扶起来。”摩托车倒地后,一直压着我的腿,我一动也不能动。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像是血不流动一般。那个人听到我说话后,跑过来,扶起了摩托车。我和妻才挣扎着站起身来,慢慢地活动一下四肢,发现都能动,只有膝盖和手臂处有几处擦伤。那条花狗却在路的那一边站着,摇着尾巴,瞪着眼晴看着我们。那个中年人又说:“一条狗,轧死算了,这多危险。”我心里想:“这狗不知是不是你家的,你能当家,说了算?”我又想:“如果这会儿狗真的被轧死,狗且是你家的,不知你会不会说这话?”
经过了这次车祸,我不敢再骑摩托车了,我害怕那种濒死的感觉。但我又觉得,如果再有一次狗跑在公路上,我如果又骑车经过,那怕是电动车,我还会刹车吗?我狠了多次的心,假设自己不刹车,轧过去,轧死一条狗,但最终也不能说服自己去轻视一个活着的生命。交通规则是限制人的规则,不是限制狗的规则,狗不懂。但人应该知道,狗也是生命,是地球上一种平等的生命。
一个生命,不应被仁慈的人剥夺,那怕这样做会伤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