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有学生问我:“老师,到底什么才算是'成熟’”?——“成熟嘛... ...就是... ...”——“天?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作为一成年人,我很惭愧,我并未成熟。
知道自己的“不成熟”也许是开始走向“成熟”的第一步。岁岁年年,我们都在那条期望自己愈加成熟的路上奔跑,却都不想接受成熟的附加值——“变老”。好吧,我承认岁月是可以让人成熟的爱人,至少过去的一年,我隐约嗅到了那么一丝有关“成熟”的味道,这个气味的关键词,大概叫:“接纳”。
01 接纳——新鲜事物
假使时光倒退一年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推销的那种。对方一贯礼貌性地打招呼:“喂,您好,是丁女士吗,我是... ...”我那时的习惯做法是,无论是不是真的在忙,都会回答:“对不起,我不需要/我很忙/谢谢。”然后,迅速挂断。
我们的信息被泛滥售卖。
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显示“北京”,迅速定义:推销。接起来,听上去是个刚干电话推销这行的生涩男孩:“姐,您好,是郭女士吗?”——“郭女士?有没有搞错?太业余”——以上为内心独白。
我在沉默,男生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实话,我没听懂,沉默;
中间他又两次自己把自己否定,我沉默;最后可能他实在是过意不过去了,他沉默,然后自己挂断了电话——我捂着肚子原地笑了三分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对这些推销电话不再反感,如果不忙,还会仔细地去听听TA在说些什么;甚至有时候明知道是一个诈骗电话,竟也会饶有兴致地胡坎上几句,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已经身为老女人的“吃瓜心理”渐入佳境。
然而,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有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我会带女儿去参加少儿情商课程体验,了解自己五年前关于这个行业的设想终于有人接起大旗传承衣钵并大张旗鼓做得大有声色,我深感欣慰;
接纳让我有了今天早上混沌中的免费笑话,将我从清晨不知所以满头乱发的灵魂出窍中唤清醒。
作为一枚资深吃货,“接纳”怎能少的了“吃”——我跟学生闺蜜有约定,每星期要“侦察挖掘”一家新的餐馆,我们不惜放弃自己身材为代价寻求美食,自我宽慰道:“好看的容颜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二百多斤”... ...
接纳新事物给我最大的改变是,严谨可以有,假正经远一点;书香气可以有,书呆子远一点;成熟可以有,老成——把这个词儿从字典里删了,快删了。
02 接纳——TA 的不如意
九月份的一堂课吧,某生上着课突然站起来,我惊;某生云:“老师,我想出去抽根烟”——我甚惊!当时的感觉是一脸竖线,虽然身为淑女心中竟也一万个“什么马”驰啸而过... ...于是喊住某生:“你等等,先给我回来——”自以为花容厉色、颇有威严,怎奈鲁莽小儿拂袖而去,留我在原地风萧萧兮易水寒。
课间,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想着一定要去教导老师那儿讨个说法,不给个通报、严肃警告、留校察看誓不罢休!然而得出的结论竟是让我“惊呆”:“此生已再无“处分”可给”——啥意思?该生背负X个处分累计到头,目前已留校察看了!唉!这种学生,教他做甚!恨不得让这害群之马立马滚蛋!然而听学生处的老师讲了他的背景,心里却又对他怜悯起来——别误会,这可不是一个贫苦孩子的故事:相反,我怜悯他太富有,曾放豪言给一个批评教育他的老师“我用家里的钱砸死你”;我怜悯他家庭所误,十几岁小小年纪竟已黑白不分,好端端个人被过剩的富足黑化成个混世魔王;后来发展到怜悯他的父母,哎... ...
那天回去,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以后,怒气消除,心想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只有找这个学生谈谈——想知道事情的结果么?别期待,这也并不是个“花好月圆”的故事,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是,我没有坚持给他什么处分,他也再没来上我的课。
很遗憾是吧,但这却如同生活中许多事情一样真实。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虽然身为老师,但天晓得怎样去改变一个受家庭二十年影响的人的价值观;我改变不了的事情太多太多,甚至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一样:
我决定不了先生非要给家里买两台电视机,决定不了今晚的家庭聚会任你拖着拽着闺女死活也不去,也决定不了老妈给孩子买的每一件衣服都符合我的审美观照... ...
日子,有时真的是一地鸡毛。
一首歌在耳旁响起:“随他吧,随他吧... ...”这一年我开始学习心理学,开始更多地审视“自我的内心”,顺道也研究研究“九型人格”... ...先生嘲讽我:“心理咨询室里的大凡都是心理有问题的人”,我反击他:“神经病从不觉得自己有病”。然后,继续乐此不疲。
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凡都是如此的吧。记得一个人说过:“人和人的差别,大于人和猪的差别”,细思甚恐。“我说的话”和“你的理解”之间,也许才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接纳TA 的不如意,其实是接纳TA的“不如己意”,天知道TA也许是对的,至少,只有TA 才知道什么是最适合TA 的。接纳不是放纵,我的职业决定若如此,那便是有罪;接纳,更多的是是理解和尊重:尊重TA 的判断,TA的选择和TA 的命运。
03 接纳——命运
有没有某一刻,你开始相信命运?
从前... ...好吧,说到“从前”,那意味着,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庙外,有棵树。
师傅在的日子,只告诉小和尚两句话:照顾好这棵树,别下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和尚就是这样做的。
突然有一天,树掉光了最后一片叶子,好像在对他说,你可以下山了。
小和尚哭了,这不是我的错,我该怎么办?
后来,小和尚下山了。
下山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的是,山下好凶猛,山下好风光。
——后来呢?
后来的事,只有你知道了。
我讲“接纳”这个词,不是一味接受的意思,也没有必须承受的那种“苦情”,是坦然面对命运中不可改变的,在有限的能力内做最好的自己。它有点像罗曼罗兰所说,真的猛士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却依然热爱它。对,就是这个意思,我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表达了,我接纳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