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坐在屏幕前,淡然的看着屏幕前不停涌现的鱼丸,鱼翅和一系列火箭,作为斗鱼当红主播,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被粉丝刷礼物只求他摘下黑色口罩,一睹真容了。
见惯了在摄像头下又唱又跳,极尽卖弄的直播方式。阿木的直播显得尤为清奇:虽然他毫无例外每天直播5小时,但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因为他总是戴着纯黑色的口罩,不言不语地坐在电脑前,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5分钟,那视线放佛在探索着什么。
5分钟之后就开始低头写写划划记录一天的生活。
千篇一律的形式,阿木已经直播了一年。
有人吐槽说他是整容失败导致内心扭曲,不敢见人了。也有一些喷子在直播时嘲笑他另类作秀,博人眼球。不过有的人说他低头写字的样子庄严又虔诚,有种让人冷静下来沉思的魔力。
有的女粉丝坚信他是绝世帅哥,在他抬眼望屏幕的那5分钟,眼睛里有故事,只凭一双深邃璀璨的眼睛就沦陷了。那些人好奇他的长相和故事,可他只是打开屏幕,或沉思或写字,从不和观看直播的粉丝互动,也不理会女粉丝送了多少个火箭和游艇。
奇怪的是,人们非但没有觉得他的直播无趣,反而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
直播让阿木有丰厚的收入,可他依旧对送礼物的粉丝甚至说周围的人没半点好感。阿木一向独来独往,他既讨厌又恐惧和人打交道。这一切源于他高中时期的一次悲剧。他一直深深的自责,在丽江的那次自驾旅行,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央求爸妈把半路中落单迷路的旅人一起捎上,他们也许就不会被害,虽然阿木在那次抢劫事件中捡回一条命,可他从此成了孤儿,也不在相信周围的人了。
从那以后阿木喜欢上戴口罩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口罩戴上后一旦在生人面前取下就会紧张到不能呼吸。久而久之他见谁都戴着黑色的口罩。阿木的舅舅看阿木日渐寡言少语,难与外人交往,很是着急,多次商议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都被阿木一口拒绝。他并未觉得自己的变化有何不妥,他不需要朋友,他的喜怒哀乐,他可以写下来自己品味,不需要旁人参杂其中。阿木很抗拒舅舅要带他心理看医生的可怕想法。
阿木用父母留下的积蓄买了一套新房子,就在殡仪馆对面,离爸妈的墓地很近了,而且小区的人少,他很满意。
晚上10点,阿木按下电梯,照例出门采购下周所需的食物,26楼的电梯刚打开,一股浓烈的女式香水混杂着酒精的气味扑面而来。虽然隔着口罩,但阿木还是觉得这气味辛辣刺激的头晕。迎面走出一位个子不高,但却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女人,她长长的卷发扒拉在两肩,妆容很艳丽,走起路来摇摇欲坠。阿木赶紧躲到一边,他可不想英雄救美扶住眼前这个风尘味十足的女人。
长发女人扶住墙,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还一眼迷离的望着阿木,似乎要说什么。
阿木买完一箱泡面回家后,就准备直播把刚才的事情写下来。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多么寻常或者离奇的事情,不需要告诉他人,用笔记录下就够了。他一周才出门一次,而且还专挑人少的晚上。能出现在他的本子上,这个女人已经让阿木记忆深刻了。
第二天,阿木正在直播,客厅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阿木并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但是敲门声还是轻轻地但却十分固执的在响起,似乎坚信屋子里必定是有人在的。刚好5个小时的直播时间也到了,阿木这才不耐烦的走向客厅,拉开门,屋外站着一位清纯美女,双手捧着一块粉红色奶油蛋糕,未施粉黛,皮肤仍白皙透亮,披着长长的卷发看着十分青春可爱。阿木双手抱胸淡淡看向她,等着她自报家门。
“额。。这蛋糕请你吃,今天是我生日,我想,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说着少女白皙的脸上就起了一坨红晕。
阿木瞥了一眼蛋糕,正准备甩手把门关上,可正对上少女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里忽地闪过一丝犹豫。于是他接过蛋糕,砰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三秒之后门外的少女像突然反应过来,不停的道谢,显得十分兴奋。
阿木想,这女的怕不是有病,昨天电梯里还浓妆艳抹的,现在又跑到他面前来装天真清纯。
蛋糕阿木自然是一口没吃,也不愿再去细想那女人的前后差距,反正和他没半点关系。
平淡地一周又过去了,又到了阿木出门采购食物的日子,晚上十点。电梯里走出了三男一女,阿木认得就是上次那个女人,微卷的长发,这次抹得还是大红色的口红。她左右拥着两个男人,与阿木擦身而过却并未看他,只顾与两个中年男人大声调笑,毫无羞色。
阿木眼神瞟过三人,脑子里闪过上次女人望向他时那小鹿般纯净的眼眸,心中诧异,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女人。可他也并不想深究其中的缘由,对阿木来说,了解一个陌生人是在冒险,是需要勇气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你的真诚和信任去背叛伤害你呢。
回到家的阿木心情有丝烦躁,他打开网页准备玩些小游戏调整一下,他很讨厌这种突如其来又不受控制的情绪。突然敲门声响起,响到第五声,阿木就赶去开门。又是这双小鹿似的眼睛,没有那些深色的眼影眼线,眼睛却清澈有神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两个男人呢?”
声音清冷却沙哑,阿木好久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了,竟有些恍惚,上一次说话还是在拒绝舅舅要带他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应该差不多有半年了。
“男人?我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女孩红了眼眶,不知是因为阿木的质问还是因为身边没有朋友而伤心。
“我做了巧克力,想送给你吃,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溢在眼角的泪随着她突然的傻笑流了下来,显得尤为滑稽。
女孩这身米黄色连衣裙透露着清纯质朴,实在让人难以将眼前的她和电梯里成熟妖娆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可她们就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头发啊。阿木克制住想要继续质问的冲动,接过女孩手中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利索地关上了门。
阿木坐在电脑前,慢慢的拆开包装,阿木取下黑口罩,一股香甜的可可味铺满了鼻子。清瘦但仍十分俊秀帅气的脸印在黑色的电脑屏幕上。高中的时候,阿木的课桌下经常会有很多情书和礼物的,巧克力应该是最常见的。只不过后来大家更习惯在背后喊他怪人,神经质。尝了一口巧克力,很甜,他却觉得喉咙很苦涩。
他突然很期待再次见到那个说自己没有朋友的女生,想问问她是否一直像自己一样孤独。那个艳丽性感的女人是她的另一面人格吗?第一次想了解外人的故事,也想开口说说自己的。。
隔壁房间:“姐,说好我们五五分的啊,你可不许独吞那十万块治疗费。
那个怪人居然也收了这次的巧克力。我之前在斗鱼上给他送过那么多礼物,他都没理过我,还是你这位心理治疗师的计划有效!”
“敏敏,阿木的舅舅已经联系过我很多次了,我答应过拿了钱就要治好阿木的怪病。所以你一言一行都要按照我的指示来,否则治不好他,一分钱都没有。这种受过巨大心理创伤的患者,有一套感情防御机制,你只有不断刺激他的感官,他才会对你印象深刻,只有让他觉得你跟他一样是怪异孤独的同类,他才会慢慢卸下防备,展露真我。”
“告诉你,你下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