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刘翔是谁,但我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时间是记忆的茧,一圈圈缠绕住我对你的留恋,如果说“再见”是为了再见,那么没有了“再见”的再见,是不是也不会再见?连声“再见”都没说,繁华便匆匆退场,冻结在了最需要回应的时间。)
2008年,我辍学。
不是因为成绩差。父母带着我搬到另一座城市,在一所小学旁办起了家教,忙得不可开交,家里积蓄又不多,所以索性放我在家自学。一来他们认为我继承了他们教师家庭优秀的基因,能自学成才,二来他们从我一个在隔壁城市当小学教导主任的远房表姑那弄来了一堆课本,不愁没书,也不怕教不好我。
后来成不成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的我会时常怀念那段时光,这只是我辍学时光的一小段。
刚搬到新家没多久,我认识了邻家的小妹妹。那时正值北京奥运会的开幕。我撑着脑袋惦着脚,想看看比我还高几厘米的栏杆外的风景。
“我……我还…还去过北京,刘翔叔叔还…还抱过我呢!”
她嘟着嘴巴,很神气地说。
“刘翔是谁差?动画片里的人物么?切,这有什么”
我也装作很神气地说。
“妈妈!妈妈!她…她竟然不认识刘翔叔叔!妈妈…”
在我满脑子的莫名其妙时,她竟然惊慌地跑了。
2008年,我认识了男孩黎诚。
他是父亲家教班里的学生,比我大一年级。我自学三年级,他读四年级。我就觉得他穿着民治小学西式校服的样子很好看,高瘦的他还喜欢用一根手指反扣双肩包扮酷。不过扮酷也要有帅的资本,显然他是个装逼成功的人。
有一次我画了一幅美人鱼。美人鱼嘛,当然是戴纹胸的啦,可是总感觉被男孩子看见了有些不妥,于是把画压在了一堆画纸里。
结果一天中午我回画室,看到黎诚和一个男生正拿着一幅画疯狂地笑。见我进来,两人回过头,结果笑得更抽风了。
我登时丫的就跑了,脖子上还顶着一颗烫得就差没爆炸的头。结果我发现后面还有人在追。卧槽。
那人边追还边喊:“你给她画上衣服不就得了…喂…”
我更慌了,于是直奔阳台,把两扇毛玻璃门一拉,从外面反锁住。
就这样,黎诚在门外用手拍打着门,在大声呼叫着什么,手里还捏着那幅美人鱼。但我们隔着两扇厚厚的玻璃,磨砂的玻璃让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像一出默剧。我是唯一的audience么?还是,我只是另一扇门外的表演者,在上演着看默剧的观众?
我无法逃避的是,我喜欢他。从他进来的第一天起。
在后来的一个夜里,他偷偷走到我书桌前,用手撑着门框,目光投向窗外的苍凉夜色中,好久,静静地说:
“好美啊……”
带着异样的忧伤。
我那时不懂,为什么他会带有忧伤。直到一周后,妈妈难产,爸爸把家教班转让给了另一对教师夫妇,连夜把我送到伯母家,让我在那寄宿一段时间。我一夜之间又离开了一座城市。他还在在的城市。
“去你妈的美!”
暗黑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美你个妈蛋啊美!!
那时我没有QQ,微信也还没出生。我们从此再无联系。
我他妈一个连刘翔都不知道的人。父母不给我碰任何电子产品,电视都很少得看,于是我对外界认识得很慢,我把那段无知的岁月定义为——"灯泡里的世界"
我隔着薄薄的玻璃罩,看整个世界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默剧,而我,在灯泡的世界里,上演着唯一的audience.
可你,是唯一能让我发光的电。
2008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刘翔是谁,但我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时间是记忆的茧,一圈圈缠绕住我对你的留恋。如果说“再见”是为了再见,那么没有了“再见”,是不是也不会再见?连声“再见”都没说,繁华便匆匆退场,冻结在了最需要回应的时间。
许多年后,偶尔想起一个身穿西式校服的男生,衬衫领上是故意解开的两个纽扣。喜欢用一根手指反扣双肩包,还有习惯性的眨巴左眼,我还会笑笑。
2016,你好,2008,再见。八周年的祭奠,再见,不再为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