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20170519有感随笔)
夜未至,我放完书走出103。因为左脚的扭伤尚未痊愈,加之方才近一小时的健美操练习,踉踉跄跄地,速度放慢不少。
这几年来总结出一个道理:你越想遇见那个人,你越是见不到。
所幸,我没想。
我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他身旁还有两个同学。他走在最前,时不时地转过身和他们讲话,笑起来的时候,眼角边出现微微的褶皱,竟是最能吸引我的地方。
他很少戴耳机,这次真是罕见。白色的耳机线躲进了他白色的t恤里,看不见,却依然闪烁。他轻快的脚步,正与我偷偷加速的心跳合拍。
我刻意放慢脚上的速度,又仓促地打了通电话给父亲,不至于措手不及。
我磕磕巴巴地和电话那头说了些话,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白衣少年。他现在已与好友分别,一个人在街上走着。
我似乎心里没那么仓促了,一手拿电话,一手扯着软塌塌的书包,也顾不着腰间系着的校服险些掉落,小跑了几步。嘿,他走得真快。
慢慢地,我把注意力集中到和老爸的交谈上来。他说,明天中午回去要给我做好吃的,还得买新鲜的大虾,又顺口问了我学业上的事,顺口一提,似乎是不想再与我因学习而产生口角。自从解散公司后,他的脾气好了不少,除了偶尔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对我埋怨几句,以及不懂我们这个时代的审美品味外,别的话题我们都谈得拢,不再像之前那样父女两人水火不容了。
“地理出分了吗?”
“没,下周二晚上才出呢。我怕是没望考A+咯。”
“诶,好吧,明天回来再说。先赶紧回奶奶家去,我今天就不过来了。”
挂了电话后,那个少年又出现在视线里,但愈来愈远了,他真是走得太快了。
这时候,我望见爷爷正面朝我走来。不久前我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帮我拎个挎包。爷爷笃悠悠地走过来,走到少年附近时和我一招手,脸上满是笑容,眼角泛起浓浓的皱纹,像是一颗石子跌进池塘泛起的涟漪。
我把装着衣服的挎包给爷爷,他非要给我把沉重的书包给带回去,我硬是不允许。十年来,爷爷总能在我一通电话后立即出现,初中以前接我放学都会给我买吃的,我也会让他背书包。现在长大了,爷爷不知我喜欢吃什么,每次来的时候就会塞给我20块纸币,我呢,也不敢让老人家背太重的东西,怕累着。
爷爷慢悠悠地走在后头,指着十字路口处闪烁的红绿灯,用上海普通话说:“走走走,你快去买吃的,我慢慢回去。”
我又一路小跑到对面,少年还在前边走着。
他越走越快,在人群中穿梭,不见了踪影。
我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他,好像一个学龄前孩童弄丢了最心爱的洋娃娃一样急躁不安。
无奈找不到他,只好暗自唉声叹气地走到奶茶店铺前排队等候,愿甜蜜的饮料能化解这份淡淡的忧愁。
可我并没有放弃寻找,我仍在队伍间追寻,俨然一个瞭望兵,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找到他的机会。
终于,那个白衣少年出现了。幸好不远处的一个红灯留住了他,真是谢天谢地。队伍慢慢向前,快轮到我点单时,那边的绿灯也亮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远离,直到最后的那一点白色消失在视野里。
华灯初上,可没有一盏能与之媲美的亮光。
白衣少年最终还是走了,他的离去是我永远无法挽回的,我想不止是我,每个人都无法挽回。
还好他的轮廓依然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将永远记住他的回眸,即使我没能来得及完全捕捉住他的转身。
嘿,少年,你能不能再走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