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她走遍万水千山,却用一双丝袜自缢身亡

三毛上学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让她从此讨厌上学。每年都有部队到南方来,他们会借宿在三毛所在的小学。

在众多的军人中,三毛认识了一个哑巴兵。

每天三毛早早便到了学校,哑巴兵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两人就蹲在地上玩耍。

三毛教他识字,哑巴兵就帮三毛做值日、打开水。

不久,两人的互动引起了老师的怀疑。

大人们担心哑巴兵对三毛不怀好意,就跑到三毛家,贸然地告诉三毛的父母,说三毛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再与士兵交往下去,就要记大过。

三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与他人玩耍要记大过。

中学时,数学成绩总是一塌糊涂的三毛,连续3次数学小考都得了满分。

靠的是她的死记硬背。

可是,事情又像小学时一样,老师又怀疑起她来。

老师找来了一张初中三年级的试题考她,三毛一看,坦白道:我不会做。老师,对不起。

自以为是的老师,为了惩罚这个在学业上撒谎的学生,用墨在三毛的眼睛上画了两个大黑圈——像极了两个大鸭蛋。

“我们班上有一个同学,最喜欢吃鸭蛋,今天老师想再请她吃两个。”

同学们看到三毛的大花脸,哄堂大笑。

同学们也很紧张,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笑了。

三毛被罚站在教室的一角。

下课后,还要继续去操场上跑圈。

走出教室的一瞬间,在走廊上玩儿的同学们看到三毛吓得哇哇大叫。

这是最惨烈的一幕。

三毛再也不愿去学校了。

父母很着急,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这让她非常反感,干脆拒绝走出家门一步,连饭都不愿与家人一起吃了。

三毛足不出户,只管躲在闺房中尽情阅读。

不管桃红梨白,季节变幻。

父亲陈嗣庆看到这种情况,很苦恼。

不过,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懂女儿的父亲吧。

他想,孩子不去上学,那好,就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当你的老师。

陈嗣庆教三毛读古文,学英语,给姐姐买了钢琴,便让三毛也一起练习。

三毛自然是不会弹钢琴的,她练了很久,却依旧没有起色。

只要一坐到钢琴面前,眼里就全是泪光。

父母没有放弃,他们觉得三毛学不了音乐,还可以学别的。

于是,他们把她送去学画画,先是师从黄君璧学习山水,后来又师从邵幼轩学习花鸟。

可没过多久,三毛觉得自己实在不喜欢老师的教学方式,又不肯学了。

所有方法都试过了,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三毛从困顿中走出来呢?

正在这时,一个改变三毛命运的人出现了——顾福生先生。

顾福生是一位有名的油画家,他在教学上极具耐心,经常手把手教三毛学画,没有半句斥责,辱骂,更没有花样百出的体罚。

他总是鼓励三毛坚持下去,然而学着学着,他发现三毛写作方面很不错,或许没必要学画了。

顾福生向白先勇推荐了三毛。

白先勇当时是《现代文学》杂志的主编,收到三毛的作品后就决定刊发。

此后三毛只要发表文字,从未遭遇过退稿。

文学让三毛有了用武之地,世界也开始为她让路。

陈秀美是三毛的好朋友。

有一次,她无意间提到了一句:三毛,你要改变一下生活状态,回去读书啊。

这位日后成为台湾著名作家的陈秀美所给的建议,三毛听进去了。

可她不想重读高中,想去上大学。

可世界上有哪一所大学会录取一个在家休学了七年的学生?

秀美鼓励她,“要不这样,你给张其昀先生写信。”

三毛不抱期望地给文化学院的创办人张其昀先生写了一封信,她言辞恳切,详细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也说明了想读书的愿望。

没想到,当晚便收到了回信:

陈平同学,即刻来校报到注册。

在学校里,三毛学的是哲学。

学校里,教学系统化,逻辑性强,经常要死记硬背,考点又布置得特别细,这与三毛七年的自学习惯不符,她可是自由散漫,爱读哪本书就读哪本书,从来不记知识点。

结果,第一次国文考试就考了个不及格。

三毛拿着不及格的卷子去找老师,老师说,“这都是你应该知道的文学常识。”

老师让三毛参加补考,三毛理直气壮地说,“可是我还是会不及格。老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交一篇文章代替补考。”

老师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让她先把文章交上来。

三毛编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家族史交上去。

结果老师看后,整夜都没睡好,感动得热泪盈眶。

国文考试顺利通过。

大学毕业后,三毛去了西班牙留学。

那年,三毛在亲戚徐伯伯家庆祝圣诞,午夜时她正要出去一趟,一开门正好与荷西撞了个满怀。

荷西对三毛一见钟情,终生难忘。

那时的荷西还不满十八岁,整整小了三毛六岁。

三毛学成之后,要返回台湾。

荷西对三毛说,“你再等我六年好吗?我一生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很小的公寓,里面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太太,然后我去赚钱养活你,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梦想。”

三毛拒绝了他,怎么能嫁给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人?

不能嫁荷西,只好赶紧物色结婚的对象了。

回到台湾,三毛就已经24岁了。

她先是与一个画家订婚,可订婚后才发现画家早已有了妻室。

三毛痛苦不已,父亲陈嗣庆担心她做傻事,便匆匆把给三毛结婚的房子白送给画家,了结与骗子的来往。

后来她又遇到了一位德裔男子。

交往一年后,他向三毛求婚了。

第二天,两人去印刷厂,打算预订一些排列着两个人名字的名片,哪知复印当晚,未婚夫突发心脏病猝死。

兜兜转转,三毛又回到了西班牙。

一个月后,荷西为她准备了非常别致的求婚。

他带三毛去家里,墙上居然挂满了三毛的照片。

荷西说,虽然从未接到过她寄来的照片,但他知道徐伯伯家里有,于是每次他都偷偷地拿一些出来,到照相馆放大后,再归还原照。

三毛摇摇头说,过去的她还是一个纯洁的人,可现在无端多出了两次恋爱,她的心都碎了。

荷西毫不犹豫地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这边还有一颗,是黄金做的,把你那颗拿过来,我们交换一下吧。”

六年之约似乎是命中注定。

刚订婚,荷西居然消失不见了。

几周后家里来了一封信,让三毛大吃一惊。

原来,荷西知道三毛很想去撒哈拉大沙漠,自己先跑过去了。

其实,父亲陈嗣庆才是这一疯狂理想的坚定支持者,他曾给三毛寄来了很多钱,供她打点。

没想到荷西比自己的父亲还坚定,直接跑到撒哈拉沙漠,申请了一家磷矿公司的职位,安排好了一切,等着三毛过去。

三毛很无奈啊,只好被迫提前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父亲陈嗣庆曾说,“最近在一份杂志上,看到有人分析人生,说有些人是‘等死型’,又有些人是‘怕死型’,你呢,你的人生观是第三种——找死型。”

他还特地指出,未婚夫荷西也跟三毛性格志趣相同,都是“找死型”。

三毛到达沙漠后,荷西来机场接她。

历经三个月沙漠地带的风吹日晒,荷西已经不是清秀帅气的小伙子了。

他胡子一大把,胡须上还落满了灰尘。

脸上皱纹明显,嘴唇开裂,俨然一副野人样子。

三毛看到荷西的模样,突然觉得,沙漠里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啊。

他们的租屋很破,家具全无。

房租贵的要命,还不包括水费。

经常停电,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电。

三毛刚一看见这间屋子,就后悔了。

她死死地抓着一个绣花枕头,想回家——枕头里是父亲给她的钱。

荷西说,“你来撒哈拉,是一件表面倔强实则追求内心烂漫的事,很快就会讨厌它的。你有这么多钱,你的日子肯定不会像别人那样过。”

三毛急忙为自己申辩,说自己绝对不是那样娇滴滴的女人。

荷西说,“那好,你把你的钱全存在银行,你,今后就用我赚的薪水过日子,好歹都要过下去的。”

如此,三毛与荷西开始了“一穷二白”的生活。

荷西要工作,经常不在家,家里全是三毛打理。

她提水,十公斤的淡水提回家,腰都快断了。

他们吃饭,在地上吃。

睡觉,就躺在地上的床垫上睡。

家里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也没有报纸,夜晚十分,三毛就点上蜡烛,看蜡烛融化。

幸好,三毛有个不太上台面的习惯,拾荒。

她把拾荒得来的东西用来装饰家。

惨不忍睹的家终于有了一个家的样子。

因为家里装饰非常独特,邻居看见了,竟然说,“转告你的先生,你们把美丽的罗马造成了。”

她也锻炼自己的做菜技术,为生活增添乐趣。

荷西非常爱吃她做的菜,还把独门秘制的猪肉干分给同事吃,结果三毛的“中国餐馆”远近驰名,把荷西的顶头上司和公司老总都引来了。

当然,生活中不都是幸福美满。

1975年十月,西属撒哈拉拥有了民族自决的权利,街上一片混乱,全城的人都走空了。

荷西还需要在磷矿上再工作一会儿,为了照顾娇妻,他让三毛先离开。

三毛也不愿拖累丈夫,就先去了大加纳利岛。

三毛每天都去机场等荷西,茶饭不思,失眠成疾。

烟是最无效用的镇静剂,可她还是天天抽,一日三包。

她全凭自己的一腔思念生存。

结果荷西一出现,三毛立刻病倒了。

她的子宫内膜异位引起了子宫瘤,造成情绪性出血——下身总是止不住的流血。

为了不让荷西担心,她把整个情况都瞒了下来。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她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当时荷西刚在新工作上涨了工资,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辞掉了工作,陪伴三毛。

病情好转后,家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困难。

荷西没了工作,一家人只好靠着三毛微薄的稿费来生活。

于是,她决定回台湾一趟,彻底把病给治一治。

她知道病要是治不好,就只能让生活一直被病拖着,一辈子穷困潦倒。

可痊愈后的当晚,她便急着飞回大加纳利岛,理由是:荷西在等她。

在三毛的世界里,家,就是一个人捻着灯在等你。

三毛的病好了许多,荷西也找到了新工作。

这一次他在港口帮忙打捞沉船。

新工作的薪水不高,工作地点不固定,总是在整个大加纳利岛之间转来转去。

老板又总是压榨工人,荷西心情沮丧时,三毛就尽量陪着他,照顾他。

有一天夜里,三毛像发疯了似的对荷西说,“荷西,我爱你。”

荷西笑着说,“等你这句话等了那么多年,你终于说了!”

第二天,荷西出海,几天未归。

过几天,荷西葬身大海,再也没有回来。

三毛说自己是一个通灵之人,总梦见她会先离开,没想到在现实中,却是荷西先走。

十二年后的1991年,三毛也追随恋人而去。

三毛原名是陈懋平,后来觉得中间的懋字笔画太多,自作主张改成了陈平。

小时候,她自闭将近七年,最终却走向世界,踏遍江川湖海。

她人生无望时,却又及时的走出来,活出了自己。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运气好。

其实不然。

在人生的每个阶段,三毛都坚定做自己。

第一阶段:自闭的女同学和嗜书如命的小宅女;

她躲在房间里看书,看了什么,学了什么,别人无从知晓。

她甚至在门上、窗外加了铁窗,高兴了就打开,不高兴了就全锁起来。

第二阶段:为了家庭放弃写作的女作家;

嫁给荷西之后,三毛收拾家里,烧饭做菜,自由自在。

完美的家庭主妇就是她的任务,除此之外,她再无可求。

因为写作打扰到荷西,她竟然停笔半年之久。

后来因生活变故,她的写作一停就是十年。

三毛曾说,“我的生活非常幸福,如果我的写作妨碍我的生活,我愿意放弃我的写作。”

而第三阶段:就是净化自己,活出自己;

在城市文明之外的撒哈拉生活多年,她变得真挚而单纯。

回到台湾来治疗妇科病时,看到汽车会怕,听见电话铃响也会怕。

单纯到这种程度,可能会被人认为是痴。

可是,要做自己,首先就要成为能够远离喧嚣,耐得住寂寞的人。

不痴,如何抵御碎片式的喧闹侵蚀纯粹的精神世界。

她说,“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我的解释里,就是精神的文明。”

荷西去世后的十多年里,她一直精神恍惚,难以自拔。

她对找一个知心人陪伴非常在意。

在生命快要结束时,她找到了歌手王洛宾。

彼时,这位创作了《掀起你的盖头来》的歌手已是古稀老人了。

三毛渴望与他生活在一起,希望能够复制出一份当年与荷西在一起时的幸福。

她只身飞到乌鲁木齐,与他相会,可哪知刚下飞机,记者和摄影师就将她团团围住,而前来接机的王洛宾竟浓妆艳抹,西装革履。

他解释说,“因为大家想拍一部关于他的纪录片。”

接下来的几天,摄制组一直在拍摄两人的生活,日常生活乱成一锅粥。

他们还不忘安排三毛合着演一出做作的访问王洛宾的戏。

她多么渴望过普通人的生活啊,这下子可好,连亲密的私人空间也造了假。

她努力成为自己,却倍感生活欺骗了她。

不能做真实的自己,真实的活着,生活再绚烂多姿,又有什么意义?

一年后,三毛在医院里用丝袜上吊自杀。

消息传到王洛宾这里,他才突然明白,自己是爱三毛的,却用毫无意义的曝光让爱情变得无比虚伪。

三毛离开了,他把三毛的头像放大放在屋里,还用白娟包了三毛的一缕秀发。

只愿在梦中沉醉,不愿在尘世独醒。

斯人已逝,也只好用音乐来纪念,他为三毛轻轻弹起——《等待——寄给死者的恋歌》:

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再等待

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

请莫对我责怪

为把遗憾续回来

我也去等待

每当月圆时

对着那橄榄树独自膜拜

你永远不再来

我永远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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