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不再那么清楚的记得,某些事情,在哪发生,说了什么,当时的重点。每每等我回忆往昔,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感觉,它像注意力不集中却又努力回想的考试,尽了心力却不如人意。大学毕业后,我的记忆便开始一点一点的模糊,偶尔想起却又转瞬即逝,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任凭如何拉扯挽留,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家附近有个公园,以前逢人就夸它有多美,我不知道自己游览过多少遍桃林盛开,流水潺潺。也不知道看过多少遍黄叶枯草,断荷残阳。可是那长亭的路每每走过都充满新意,给我惊喜。我似乎忘了我曾经看过它千千万万遍,也似乎忘了桃林下浅吟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冬日的黄昏显得萧条,一阵阵的凉风卷扫着落叶,桥下的流水已经没了,变成一片干裂的土地。这里沧海桑田仿佛就是一瞬,我站在桥上始终想不起去年的沧海与谁共赏,今天桑田又何去何从。我的记性不好。
我很想记得些什么,每次闭眼回忆,苦思冥想都是在大二丢手机的那一刻,我的四年时光啊,已经丢了一半。它像被铁锁禁锢的闺房,我丢了钥匙,再也不能进去。我努力捅破窗纸,也只能看到残破的桌椅家具。里面的鲜活,里面的生气,里面的快乐一点踪影都无处寻觅。我妥协了,再也不试图走近那个门。我为什么丢了钥匙呢?
记忆是一个人的载体,它是一个人的自我介绍,是变成自己的唯一方法。因为丢了那两年,我不再是自己,成为了别人。我东施效颦刻意模仿,沦陷其中自以为是。我想法太多思维太散流露出的全是别人的影子。我还是照本宣科的想成为医生或者护士,我还是想方设法的崇尚金钱趋利避害。我变得喜欢热闹,爱好浮躁,我一点都没成为自己,那个觉得应该活得洒脱的自己。甚至我都没明白自己又是谁?怎样才算是活成了自己。
呵,这似乎又陷入了思想的漩涡,又进入伪哲学的诡辩论,开始思考人生的意思,人应该如何活着,忘了开头我只是想回忆一下曾经。忘了我只是想承认自己记性不好。我的记性真的不好,写到这就忘了自己的主题。
我吞下了许多的书和新闻,好让它们能在肚子腐烂发酵,消化成思想。让我信手拈来,不至于到达有口难言的地步。可是一个漏气的肚子,一个消散的脑子是不能恒久装下这些的,因为它们跟进来的东西在比赛,多一秒的成就感都能让它们拼尽全力去享受自由。让我在持久记忆和快速忘记的挫败感中不能自拔。我记性不好,不跟它们计较。
日益变化的世界需要好奇心来维持新鲜。世界的画幕每分一更,层出不穷的新兴词汇铺天盖地的引入眼帘,装进脑子。我们像一个个摸象的盲人,站哪都以为是真理。这些个真理太多,我记性不好,记不下当初认为的价值观,也就没有了原则,随波浮沉。
后来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喂,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呀,就是那个整日陷入思想矛盾的人嘛,可是你现在变了,你开始在意别人,开始在意这个世界,你变成了别人。但是没关系,因为你本来就是别人。”我记性不好,不再搭理。至今和他如此淡然,此后也是点头之交。
我想做个白开水女孩,就是每天早晨都会习惯喝杯白开水的女孩,可是我记性不好,没有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