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岛,我早就想造访了,但总是不知何故,近在咫尺,却花了近半个世纪的光景才初访这天之涯地之角。
海南的美丽,久闻了。但在我高中时代,海南几近“流放”之地,这倒与苏轼被贬儋州无关乎,而是当年若下乡到了海南,苦困勿说,那是要永久将广州的根也拔去,我心里是念着“逃,逃,逃”的。海南,于我既恐惧又神奇,每次欲往海南,少女时的惊魂就蹦出来,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年了,数年前,机缘巧合,我飞向海南,她神秘的面纱终于在我几十年的迷濛中揭开了。
夜幕下的海南,宛如一颗熣灿的宝石,嵌在南中国的美丽海洋上,她因盛产珍珠而被美名为“珠崖”,又因绣面而得名“儋耳”,最是土石皆白且润而被诗化为“琼台”,海南象一个不谙世故的大家闺秀,深锁闺中,如玉之润(珍珠),如雪之白(车渠),如花之浪漫(绣面),因为她孤悬天涯海角,从前的王朝便喻她为“蛮荒之地”,当年,大诗人苏轼被流放海南时就悲叹:“此生当安归,四顾真途穷”,谁料千年后,海南是人的奢华之地。
说到海南,谁不想看她的海风阵雨,椰林古道,我居日本,岛国四临临海,即便早年在东京生活,坐车打个盹就能到海边,这二十年,又移居日本濑户内海,朝夕闻着海潮的气息,在海南,我便念山不想海了。
闻西线有座霸王岭,在昌江,从海口驱车二百余公里,我好奇霸王岭在西南是如何的“霸道”?而”霸道”何以不让人生厌,反倒让世人神奇向往?入了霸王岭,我才恍然大悟。
细雨朦胧的霸王岭,风光无限,莽莽林海,群山绵延,一座牵着一座,有如深爱的恋人手牵手,谁都别想将他们隔开,因为雨急,我看不到情人谷,更遗憾未见通天河瀑布,我欲观天象奇幻的霸王岭日出和夕阳,却因雾雨朦胧而错失,但远山的云雾缭绕,却是另外一种禅意,缕缕云烟,在山缝里冉冉升起,徐徐汇入滚滚云海,白云纯得象新娘的剔透的面纱,山林深处,有高吟低哦的蝉声,还有唧唧细语的虫鸣,身在山间,时而是四面埋伏的幽静,时而又是众乐齐鸣的喧闹,此起彼伏,静谧中藏着热闹,热闹中伏着宁静。到了夜里,黒呀,那黑绝对是正色,黒得比盲人的世界还黑,是墨黒墨黒,心里有点胆怯起来,忽地推窗仰望,有满天星斗,我第一次明白古人所云的”星罗棋布”了,心想,霸王岭上的有名的长臂猿,其臂之长,定是每晚看着那天边的星斗,想伸手摘星星,臂膀就越长越长了。
霸王岭,她“霸”得有道,就她的巍巍群山,天象万千,飞瀑溪潭,奇花异草,珍希动物,她就有理由傲然于世,称霸一方。
离开霸王岭,我心是想沾点“霸气”的,但未过琼州海峡,好像“霸气”被霸王岭召回了,或许,霸王岭的霸道就在于此,你要得她的气息,就得乖乖在她的脚下,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她才予你灵气,霸气!
择日,还想重游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