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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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永寂——Chapter3

“臣微贱之身,怎敢劳烦娘娘惦记”。

她目光深邃,竟似要将他浑身看透:“多年不见,你就是这句话吗?”

他欠了欠身:“不知臣的话错在何处?”

“错在何处?”她喃喃自语,径直走向他:“错在你学会了自欺欺人,学会了言不由衷”。

“臣内心所想,外人岂能知道? 娘娘言过其实了”他仍是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对,外人怎会知道?”她温柔一笑,伸出白暂的细指勾住他的下巴,脸凑近他的耳旁,低语道:“只有亲近之人才……”他抓住她的手:“丽妃娘娘,请自重”。她妖娆的眨着眼,微卷的睫毛上下摆动着,似笑非笑,并不作答,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动作更显暧昧。赵修成意识到不妥,欲松手,却被她反手紧握:“当年我们做过的事可比这亲密多了”。他不语,欲抽出手,岂料她竟丝毫无放手之意。他当下心里一狠:“娘娘自重”用力甩开了她。她向后一退,摔倒在地:“赵修成,你非要这么对我吗?”她抬头对上他慌乱无措的眼睛。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我又何尝不是度日如年,时时受煎熬?宫里的人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都在嘲笑我的出身。我孤身一人,外无亲戚可在朝堂说话,每一天都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就被李氏抓住把柄,我费劲心思讨皇上欢心希望靠着他的庇护能有我一席之地,可就连有了孩子我都是忧过于喜,今天跌一跤,明天掉到池塘里,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丽妃哽咽着。

“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要说这些的吗?”赵修成不忍道。

“我……”

“你有什么难处,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丽妃大喜,立刻站起来飞奔向他,紧紧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我就知道…”

赵修成也并未反抗,就那么任她抱着:“究竟怎么了?”

“我要储君的位子。”

一言出,气氛急剧冷寂。储君,她竟然想争夺太子之位!赵修成震惊的看着怀里的女子,父亲当年的提醒果真应验了,她的野心真是太大了…

“二皇子已经十八岁了,又有李氏外戚扶持,立为太子是迟早的事。”“不,我从不相信那些看似理所应当的事,我从一个市井贫女一步步成为大汉最受宠的妃子,玉盘珍馐,华宫侍从,从无到有的出现在我面前,如果没有我的争取,又何来今日一切?甚至,也获得了天下最美好男人的爱,修成……”

他侧过脸避开沈棠裳伸出的手,冷笑道:“争取? 那你就好好争取去。”沈棠裳意识到提及他的痛处忙道:“对不起,我……”“不必多说,我不会帮你夺嫡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赵修成神情冷酷,将她环绕自己腰身的手一点点掰开。

“修成……”她痛苦的唤着,希望能改变他的态度。

然而,良久并无回声。

沈棠裳一点点抬起头,目光由下至上扫过他的脸,直至眼睛:“你真的不帮?”

“不帮”。

“好”她残忍的笑着:“那就劳烦将军在刘承祐册为太子时来翠华宫一趟”她顿了顿,冷笑着:“替我母子二人收尸”

他气急怒吼:“沈棠裳——”“赵修成——”她同样大声吼道。

“我给你十天时间考虑,我母子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沈棠裳不记得是怎样看着赵修成痛苦的离开翠华宫的,她只知道她的内心竟有一丝快乐。静秋关切的问道:“娘娘可说服了赵将军?”她并未回答,说服了吗,她不知道,但重要的是她今日重新确定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他还在意她,不会舍得让她去死。心中那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也曾害怕过,天下女人如此之多,她的心上人出身贵族,谈吐不凡,丰神俊秀,不知受到多少名门贵媛仰慕青睐,万一他不再爱她了呢?多少个夜里她都心慌意乱,可是,他今日种种分明心里还有她。

想到这里,她全身涌起阵阵喜悦欢愉。当年,大街小巷到处议论能被赵公子捧为明珠,悉心照料的女子该是何等天仙啊。她从小到处飘零,能有间木屋遮风挡雨都是奢望,他却费尽心思为她寻得青木别苑。千年古木环绕在别苑外围,内部清幽宁静,屋内金雕秀帐,檀香木雕砌而成的茶具,窗前便是盛簇的海棠花,他曾说,只有这里才配得上她。他许下“绾发结同心,恩爱两相守”的诺言,那时,他就是她的一切,她心中金光闪闪的神。让其他女孩嫉妒吧,这个似谪仙般的公子是她的。

可是,很快他就要娶妻了。思绪回到现实。身旁传来静秋的声音“娘娘觉得赵将军会抗旨吗?” 要抗旨?他怎么敢?他有父亲,弟弟,赵氏全府五十七人要照料,抗旨不遵可是灭族的大罪,他怎会拉上家人一起去死?  他要娶的可是公主啊。只有娶了公主,皇上才会放心把兵权交给他,让他抵抗枢密使杨邠等人。只有这样,他才有能力帮她夺嫡。圣旨明日早朝就会宣布,为了这道旨意,她没少在皇帝身边说话。

修成,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不要恨我啊……


赵修成此刻内心备受煎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日,沈棠裳,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若夺嫡失败,我父亲,弟弟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这个狠心的女人……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众臣三拜九叩后,皇帝示意身边太监宣旨。“镇北将军上前听旨”尖锐刺耳的声音贯彻朝堂。赵修成向外迈出一步,恭敬的下跪。

“今有将军赵氏,镇守塞北,克勤奉公,其任值间边疆安宁,无甚战事,朕深以聊慰,特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官至一品。又念及年至二三,仍无妻室,特开圣恩,赐婚靖元长公主,即日完婚。钦此——”

太监的尾音渐渐淡了下去,低着头的赵修成却毫无反应。太监忍不住提示:“赵将军,接旨啊”

赵修成闻此,恍然惊醒,神色木然道:“臣领旨谢恩”。一旁的三司使王章谄媚的笑着:“恭喜将军”。却在下一眼看到了枢密使杨邠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收起笑容,尴尬的站到了一边。接下来,朝堂上再说些什么,赵修成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大哥,想什么呢?”下朝后赵修平追上目光呆滞的赵修成。

“大哥就要娶靖元长公主了…”他干涩的说。

“奥,我当什么事呢,大哥应该高兴才是,你在外这些年,长公主时常照料我,还经常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呢。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你的情意你该知道啊”修平欢快的说。

赵修成不发一言,只沉默的走着。

“修成——”一道明丽的身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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