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和一个知性美女朋友聊天,她知道我最近热衷于民国文化,于是问我:“你怎么不写一写孙多慈呢?民国女性里,我最喜欢她。”
我不太知道这位好友喜欢她的理由。我猜测也许是因为孙多慈才华横溢,所以我的这位有才华的朋友无底限地也喜欢另一个才女,又或者还有什么我不得而知的其他更加高大尚的原因。总之,对于这个问题,我并没有再和她继续探讨下去。但是,说句实话,我是认真地不喜欢孙多慈,即使她是与潘玉良齐名的女画家。
不喜欢她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她和著名大画家徐悲鸿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外恋,而且这场婚外恋伤人伤己,结局并不美好。
也许很多人都要说,民国时期搞婚外恋的名人雅士有很多,像徐志摩,鲁迅、郭沫若等人,都争相恐后地摒弃旧式包办婚姻,走入自由恋爱的模式。他们能行,为什么徐悲鸿就不行?
我个人认为,他们的情况和他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前者们的“小三儿”之所以能大模大样地介入,因为她们也深知,心仪的情人和原配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徐悲鸿当时的婚姻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产物,而真是如假包换的自由恋爱的结晶。所以孙多慈介入徐悲鸿的婚姻,完全不能让人理解。
在结发妻子去世后,徐悲鸿和第二任妻子蒋碧薇是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的。蒋碧薇原名蒋棠珍,“碧微”是徐悲鸿爱上她时,为她起的名字。
当年蒋碧微本是被父母许配给他人,可是她却和常去家中做客的和徐悲鸿暗生情愫,两人竟然为爱私奔到日本。
徐悲鸿如愿以偿后,专门刻了一对水晶戒指,分别刻着“悲鸿”和“碧微”,还把镌着“碧微”的戒指天天戴在手上,让世人和苍天见证和祝福他们的爱情。两人婚后,甜蜜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年,并育有一对子女。
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婚姻关系,竟然被孙多慈的出现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按理说,出身于名副其实书香门第,受到传统教育的孙多慈实在不应该有插足别人幸福婚姻的“恶念”和“恶举”。
说她出身于正宗的书香门第一点都不夸张。她的祖父孙家鼐是清末重臣,历任工、礼、吏、户部尚书,尚书相当于现在的国家部委的部长,孙部长还一手创办了京师大学堂。京师大学堂,那可是北京大学的前身!
孙多慈的父亲也十分优秀,当过孙传芳的秘书,孙传芳是什么人?直系军阀首领,与张作霖、吴佩孚并称为“北洋三大军阀”。能给如此权贵当秘书,文才肯定相当出众。孙秘书曾官至国民党安徽省常委,后来,他去了大学教书,任过大学教务长。
孙多慈的母亲汤氏,也是名门望族出生,当过女校校长。
这样有着雄厚文化背景的家庭,对儿女的各种教育投资一定被放在重要位置。再加上多慈天资聪颖,不仅国学功底扎实,还画得一手好画。
知书达理的孙多慈怎么能当“小三儿”呢?可能在她的命里该有一次“桃花劫”吧。
一九三零年,十七岁的孙多慈报考当时的南京中央大学文学院,考试前父亲突然因事被捕,导致她发挥失常,没有被录取。落榜的她只好来到中央大学艺术系当了旁听生。
徐悲鸿当时正在艺术系任教,“遭遇”了到这位新来的孙同学。于是,就发生了:“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再也忘不了你的容颜”的这一幕……
不过,难怪徐悲鸿喜欢她,美女再加上画技出众,又有几个不喜欢呢?
当时孙多慈住的女生宿舍是禁止男士出入的,但徐悲鸿身为老师,却带头违反校规,总跑到女生宿舍去找她,甚至把她邀请到家中,以她为模特,画了很多画作。
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外情大剧就此拉开序幕。
大师当时已经三十五岁了,按照四舍五入的理论,他应该“不惑”了。可是他的言行举止竟然像个痴情少年一样,不按常理出牌,太让人匪夷所思!
蒋碧微在回忆录中对丈夫的这段婚外情作了比较详尽的描述:“我带着孩子到家的当晚,徐先生坦白向我承认,他最近在感情上有波动,他很喜欢一位他认为是才华横溢的女学生,她的名字叫孙韵君(孙多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越来越糊涂”!徐悲鸿没有和妻子开玩笑,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十八岁的美女学生。
他为她作画,陪她谈心,带她散步,甚至也给她起了新名字——多慈,还做了两枚镶有红豆的黄金戒指,分别题字“大慈”、“大悲”。
明知道徐悲鸿有妻有子,可是对于他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得馈赠,孙多慈都一一笑纳,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为她取名字;送她镶有红豆的黄金戒指;陪她游山玩水,如法炮制了当年追求她的方法!徐大师的这些举动无疑激怒了夫人蒋碧微!于是,悲愤的徐悲鸿夫人,打响了婚姻保卫战。
原配的手段大抵如此,在民国也好,在新中国也罢。
蒋碧薇追到孙多慈的宿舍,严辞警告:以后少和我家徐先生勾勾搭搭,徐先生是有明媒正娶的妻子的;之后找到学校领导,控诉徐悲鸿的种种“为师不尊”,请他们出面干预徐孙两人的情事;再就是写信给孙多慈的父母:“请你们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要做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最后,走进校园,画室,多次张贴侮辱性的海报……
这四个狠招,当时确实把孙多慈吓坏了,一时与徐悲鸿断了联系。
但是,她“改邪归正”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徐悲鸿的南京公馆落成时,孙多慈竟然不避嫌,差人送来枫苗一百棵。
是可忍,孰不可忍!蒋碧微得知后,命令家里的帮佣把枫苗全部折断,并付之一炬。
这一把火,把徐悲鸿烧得彻底失去理智。他竟然登报和蒋碧微脱离关系。大师登报离异后,立即托友人到孙家提亲,不料,却遭到了孙多慈父亲的坚决反对。
孙多慈糊涂,但是她的父亲却是明白人。他拒绝的理由充满了正能量:徐悲鸿和蒋碧微结婚十余年,原本妻贤子孝、家庭美满,徐悲鸿却见异思迁,人品很有问题;女儿插足他人婚姻是事实,这种行为在孙家绝对不能允许!
也或许,孙父是男人,也了解男人。在他目睹徐悲鸿的对待发妻的手段后,很怕女儿早晚也会被一样薄情寡义的徐大师抛弃。
事实证明,孙父的顾虑是完全正确的。又过了一些年,徐大师再次登报和蒋碧微离婚。这一次,可不是为了孙多慈,而是为了他的另一个女学生,那个女学生小他很多岁,又是被他亲自改名的廖静文。
徐大师风流韵事不断,而心灰意冷的孙多慈则在父母的安排下,最终嫁给了时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的许绍棣,婚后,生了两个儿子。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后,孙多慈追随许绍棣去了台湾。
许绍棣长相平平,个子还不如孙多慈高。论才华、论学识、论成就都与徐悲鸿没有任何可比性。可能孙大小姐肯嫁给他的原因,无非就是在兵荒马乱那个时代寻找个依靠吧。而许绍棣确实是暖男一枚,他懂女人,在婚姻中给了多慈很多贴心照顾,让她在乱世中寻得一份清净,潜心作画。
许绍棣的仕途很顺利,又舍得投资打造老婆。在他的支撑下,孙多慈又前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深造,后来在台湾师范大学当教授,终于成为中国近代史上与张玉良齐名的女画家。
或许,踏实平和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孙多慈最后是有幸福归宿了,而且在“家和万事兴”的前提下名利双收。而蒋碧薇呢?则用余生漫长的时光洗刷“悍妇”的恶名,并收拾孙多慈为她留下的“一地鸡毛”式残局……
据说,徐悲鸿去世时,在台湾的蒋碧薇遇到了孙多慈,只说了一句话:“徐悲鸿去世了!”说完,一对情敌都泪如雨下。
我想,孙多慈是感谢蒋碧薇的吧?如果当年不是后者的“强悍”的婚姻保卫战,如今,两个“徐悲鸿弃妇”相见,该是何种心情!
后来,孙多慈也能彻底明白吧?如果没有理智、伦理、道德的驾驭,爱情故事不一定都有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