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8日 星期六 晴
昨天原本要乘坐十小时的火车到北京的,但是,想到在卧铺车上一晚上要听着火车和铁轨摩擦发出的“哐当”声入睡就有些郁闷。要知道我本身睡眠就不好,火车里除了要忍受这种可怕的声音,还得忍受周围男人们的巨大的呼噜声,那绵长的号声响起,真担心深睡中的人儿这口气还能否接得下去。
记得上个月我就是乘坐这种卧铺,半夜三更梦中的我突然听到“噗通”一声巨响,原来是下铺的一个熟睡的中年男人从床上摔下来了,把我吓得不轻,生怕他把脑子摔坏了。所幸不一会儿就听见他骨碌碌爬上床又开始扯起了鼾声。那一夜真的是好漫长,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脑子一刻都没得到休息,次日,我居然站着都可以睡着了。
卧铺车好是好,可以节省三百多的火车票、三百多的宾馆住宿费、一百左右的打的车费,但是,这可是以牺牲宝贵的睡眠换回来的啊!算了,立马改签换成了高铁。
高铁只要四个多小时的,到了北京还可以在宾馆住下好好睡上一觉,次日早上不必在寒冷的街头独自徘徊,还可以赖在床上度过这美好周末时光,多美啊!
到了高铁上,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中年帅哥,我自顾自地看冯唐的《北京北京》,说起来特别有意思,这半年来,只要名字或者内容涉及北京的书我是一定要买的,因为女儿在这个城市,看到术中提到的北大未名湖、王府井、燕雀楼、故宫、圆明园、国家博物馆等名字都会让我一阵悸动,因为女儿和同学们几乎每周都会到这些地方去走走。
我在火车上从来不会主动与陌生人搭话,特别是异性,在车上我看书、玩儿手机,也还是自得其乐的。可能因为漫长的旅途太过无聊,我身边的帅哥居然主动和我打招呼,问我当时抱着手机打字,是否在上面上写文章。看着他微笑的面容、清澈的眼神,听着他好听、标准的普通话,我一下放弃了心中的防护墙,和他攀谈起来了。
我告诉他自己的爱好:读书和写文,告诉他自己来自中国最年轻的少数民族自治州,告诉他自己到北京看孩子。可能是这两天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太久了,遇到一个愿意倾听自己说话的陌生人居然可以这样毫不保留,看来人的确是需要交往的,像我这样喜欢孤独的人都无法抗拒别人的热情。
这位帅哥也非常坦诚,告诉我他是天然气公司某地区的负责人,家在河北,自己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特别羡慕读书人,他以为我是老师,眼神中有一种崇敬之情。哈哈,我的外表欺骗了他。
他去过我的家乡-恩施,对我们的大峡谷、女儿城、腾龙洞等有所耳闻,还热烈地和我讨论起恩施土家族的民俗、特色小吃等。他对土家族的山歌、包谷酒等很感兴趣,特别是对我们那里特有的神豆腐着迷,它是山上的野生植物斑鸠蛋叶的叶子做的,揉碎过滤,加入木炭炉灰,沉淀而成。清香爽口,消暑解渴,是夏季饮食佳品。我给他介绍这神仙吃的东西,说得我自己都流口水了。
我们相谈甚欢,他还给我介绍了他的家乡河北廊坊,觉得当地的人们对教育还不够重视,而对我们湖北的教育大加赞扬,他感觉湖北人也挺厉害的。当然啦,“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湖北人聪明、精明能干、霸气。
而且湖北可是全国的教育大省,当年的黄冈密卷全国风行啊!聪明能干的湖北人走向全国、全世界,对国家甚至世界也产生一定影响。
就要到北京火车站了,帅哥告诉我北京晚上的温度可以到零下十度,一定要穿厚实一点。他从包里拿出最厚实的工作服穿上,我则把自己身上穿的单薄的呢子大衣换成了羽绒服,把能穿在身上的都穿上,做好这些防御工作,我们下车了,在如潮水般的人流里我们分散了,甚至来不及说声再见,他就完全消失了。
好吧,又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跟着人流来到地下停车场,风呼呼地刮着,我跟着别人一样站在车道边,看见了一位女拾荒者的脸上荡漾着一种奇怪的笑容,让我在以黑色为主基调的深夜有一丝恐惧。
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就在网上滴滴打车,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接单的,他说自己来不了火车站的地下停车场。我一下清醒了,我又没车,也没人开车来接我,我在这停车场等着算什么事嘛?不是应该在出租车停靠的地方打的吗?
于是爬了两层楼,到地面上找到了出租车停靠站,在寒冷的冬夜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我飞跑起来,寒风吹拂着我的脸颊,就像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裤管里寒风“嗖嗖嗖”爬上我的身体,就像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这让我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北方的冰凉。
在零下十度的空旷的广场上目之所及的人们都戴着帽子、口罩等,而我一无所有,我感觉自己的鼻子、耳朵都要掉下来了,于是用双手捧着鼻子,用嘴哈着热气,让亲爱的鼻子不至于冻成冰块。此刻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这真的不是感动或者激动地留下热泪啊!只不过眼睛在寒冷的风中的一种生理反应罢了。
我知道北京很冷,但是,真没想到会冻成狗。要知道我上个月来的时候穿上羽绒大衣,还惨遭宾馆服务员的侧目。真没觉得北京的冬天会这么冷。当我站在长长的候车的队伍里的时候,感觉像是在漫长的中世纪里停滞了一样。我们大伙儿紧紧挨在一起,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企鹅群,大家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彼此密不可分,此刻应该是中国人最团结的时刻。
终于等来了属于我的出租车,让他把我送到宾馆里面。一到住的地方,暖气充足,我感觉自己冻僵的四肢终于复活了,赶紧冲个热水澡,躺在温暖的床上,此刻觉得自己到了天堂一般,一夜无梦。
北京、北京,我只敢在屋子里对着明晃晃的太阳和蓝蓝的天空说声我爱你,真不敢出门去,怕自己的小身板承受不了天寒地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