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晨离开故乡

暑假回老家了呆了十几天,彻彻底底轻轻松松的日子。

我和妈妈睡在那张已经有三十年历史的旧木床上,我总在感叹家里好凉快啊,我都不用吹风扇的,我妈妈就说:“这么热!你还说凉快,重庆到底是有多热?”

或者说也并非重庆有多么多么热,只是在重庆没有在清晨醒来,趁太阳还未升起在院子里伸个大大的懒腰吧;没有在夜晚无聊地坐在走廊看看飞来飞去的萤火虫;也没有爬上房顶看看清澈的月亮,对着影子左右扭扭而已吧。

在家里,这个时候的村子,到处是生长的气息。地里都是种的玉米、花生、芝麻还有红薯 ,田里水稻开始抽穗了,田埂上是种的山豇豆,歪歪斜斜的插着一些竹竿做架子,自家地头的那一小片土壤也种上了南瓜,青青的藤蔓已经爬到了路边,还开着黄色花,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南瓜躲在毛茸茸的叶子里面。只是村子里的人很少,本来就是山里的小村落,在这个季节村子里的男人们都出去打工了,有的甚至全家都出去了,只剩下这些女人们和老人还有孩子。

这些村子里的女人们啊,她们的勤劳与奉献让我觉得震撼。这个季节的她们总在清晨早早起床,点起炉灶为家人做早饭,然后在院子烧起炉子,备足这一天要喝要用的开水,喂喂家里的小鸡,期待它们快快长大,驱赶附件的野猫防止它们把小鸡捉了去……然后附近哪里在修路?哪里在建房?哪里需要往车上装石头和沙子?她们就会去找找这些活干,一天几十块,或者能够有一百块。没有活儿干的时候,就在田间地头,这个季节芝麻长虫了,要一只一只的捉下来,一只只青青的大虫像蚕宝宝一样,和叶子一样的颜色又躲在芝麻叶子的背面,要仔细的看才能发现……还要用绳索之类的东西将地里的玉米、花生围起来,据说是夜晚山上的野猪下来吃庄稼的时候,碰到绳索就会吓跑的……田里的水稻也要扯稗子了,据说除草剂也不管用的,如果不从水稻中一颗一颗的扯出来扔出去,那么来年田里就会更多了……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女人们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农活要干?是要芝麻多收一点,水稻多收一点,玉米和花生也多收一点吧!还要晒晒往年的粮食,晒晒冬天的衣服和被子,村子叫这些做“撒伏”……那雨天呢?夜晚呢?她们会收拾收拾家里东西,偶尔缝缝补补,或者干脆只是看看电视,或者想着有时间给孩子做些什么好吃的。

她们也会一起坐在某一家的院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聊聊家长里短,或者在干活的间隙在河边的竹林的阴影里乘凉也大声的说笑!偶尔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们也许会想离家在外的丈夫和孩子,她们操心着这个季节在工地上的丈夫多热啊,操心着去年过年都没回家的孩子到底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她们每天都准时的要看天气预报,甚至要看好几个城市的天气预报,晴天还是下雨?热还是更热?这些村子里的女人们就这样一年一年默默的生活着,等着收稻子、收花生、收玉米、收茶子……也等着孩子长大,等着丈夫归来。

而我算不得这村子里的女人,我还是这村子里离家在外的孩子。我总在清晨离开故乡,在村子还没完全醒来的时候。我穿过村子,有几天已经起来的人家打开了大门,路边猪圈的猪听见有人经过也会哼哼两声;河水还是一样哗哗的流淌,风吹过竹林左右摇曳;地里的玉米沾上了露水,旁边的栅栏上还落着睡着的红色蜻蜓;我路过清晨无人的芝麻地,惊动了几只鸟从高架的电线上飞起来……我更喜欢在清晨离开故乡,不热闹也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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